青丘狐族滅族后的第七節(jié)施的法——等等,那本書最后一頁好像寫著本法術保質期僅限百年?
抓住那只綠毛妖女!樓下傳來氣急敗壞的喊聲。三個蓬萊弟子踩著桌椅飛身上梁,其中一位的劍尖已經挑到了她的衣角。
莫竹落嘆了口氣,九條雪白的尾巴嘭地在身后炸開。最年輕的那個修士直接嚇得從梁上栽了下去,正好砸在胖修士身上,兩人一起壓垮了擺記酒菜的桌子。
說了多少遍,她輕盈地躍上屋檐,淺綠色!這是竹葉青混了晨露的顏色!說罷轉身就要開溜,卻猛地撞進一片冰冷的霧氣里。
這霧不對勁。尋常霧氣都是往上飄,眼前這片灰霧卻像有生命般纏繞著她的腳踝。莫竹落突然想起祖母說過,冥界的霧是往下沉的,因為要引亡魂入黃泉。
見鬼。她僵在原地,字面意義上的。
灰霧中緩緩浮現(xiàn)出一道修長身影。那人膚色蒼白得近乎透明,披著件繡有暗紋的玄色長袍,領口松松垮垮地敞著,露出半截鎖骨。最詭異的是他的眼睛——虹膜淡得幾乎看不見,在月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半透明的質地,像兩塊融化的冰。
這位姑娘,來人開口,嗓音里帶著慵懶的笑意,你掉的雞腿砸到我的判官筆了。
莫竹落的第一反應是跑,第二反應是這男人長得真好看,第三反應是完了這肯定是個陷阱。她當機立斷選擇了最符合狐族傳統(tǒng)的方案——假裝柔弱地晃了晃身子:公子救命,后面那些歹人要搶小女子的傳家寶
話音未落,三個蓬萊弟子已經沖破霧氣追來。為首的那個舉著照妖鏡大喝:妖女休走!鏡面金光一閃,正好照在莫竹落腰間——那里別著半塊青玉令牌,是她在黑市花了二十顆真靈石買的蓬萊入門憑證。
空氣突然安靜。
冥界來的美男子挑了挑眉:現(xiàn)在蓬萊收弟子都按毛色錄取了?
莫竹落眼睜睜看著自已的偽裝在照妖鏡下原形畢露:淺綠長發(fā)里支棱著兩只毛茸茸的狐耳,九條尾巴像開屏似的在身后亂晃。最要命的是那半塊令牌正在鏡光下滋滋冒煙,露出底下如假包換四個小字。
這這是有原因的!她急中生智,其實我是去蓬萊臥底查案的!我們青丘
話說到一半突然卡殼。百年過去,這世間還記得青丘狐族的還有幾人?那些慘白的月光、斷裂的玉階、浸透血色的溪流回憶像尖刀般刺入腦海,讓她一時忘了呼吸。
灰霧突然濃重起來。莫竹落感覺有冰冷的手指輕輕托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那個神秘男人不知何時湊得極近,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著某種草藥的氣息。
青丘的九尾狐,他低聲說,淡色的瞳孔映出她驚惶的臉,想報仇嗎?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在莫竹落天靈蓋上。她猛地后退兩步,九條尾巴全部炸毛:你究竟是誰?
男人慢條斯理地從袖中取出一面青銅小鏡。鏡框上纏繞著已經氧化的銀絲,花紋樣式分明是——
溯時梭的零件!莫竹落失聲驚呼。這是狐族圣器的核心部件,本該隨著青丘的覆滅而消失的。
冥界往生鏡碎了,需要狐族秘術修復。男人隨手把玩著銅鏡,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當年是誰在九重天上,親手折斷了青丘的玉梧桐。
屋檐下的喧囂突然遠去。莫竹落聽見自已劇烈的心跳聲,一下下撞擊著胸腔。百年孤獨,千里流浪,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刻嗎?
成交。她聽見自已說,隨即又警惕地瞇起眼睛,不過我要先收定金——你叫什么名字?
灰霧開始旋轉,漸漸形成一道通往地府的通道。男人轉身踏入霧中,衣袂翻飛間,莫竹落瞥見他后頸上有一道奇特的銀色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封印。
玄荼。他的聲音從霧深處傳來,記得明天子時到鬼門關報到,別遲到——冥界最近在抓考勤。
莫竹落正要反駁誰會去那種地方報到,突然發(fā)現(xiàn)手里多了塊漆黑的令牌。正面刻著冥府特聘四個大字,背面是一行小字:包吃包住,工資日結,死亡補貼另算。
你們冥界hr是黑白無常兼職的嗎?
夜風吹散了最后一絲霧氣。底下傳來蓬萊弟子的叫罵聲:妖女跑了!快追!莫竹落看了看手里的令牌,又望了望遠處蓬萊仙宗的方向,突然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