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遲不回來,我在房中枯坐許久,被沉重鳳冠壓得脖子肩膀脹痛,喘氣都艱難。
這一世必定不會這樣了,我看向喜床。
謝淵雙眼緊閉,仰面躺在床上。
謝氏皇族無論男女,常出美人。
相比謝景初美如冠玉,謝淵是另一種鋒銳的俊美,泠泠的,帶著攻擊性,如同一柄沒入刀鞘的利劍。
“小的丘山,見過王妃。”
一個魁梧漢子守在一旁。
我知道他,謝淵身邊跟了最久的副將,看來如今也兼顧著照料謝淵的職責。
他瞎了只左眼,平日都用皮質(zhì)罩子遮蓋,今日因為大婚,特意換成了紅綢,看起來頗為喜慶。
外界總有些關(guān)于靖王府的傳言,有人說丘山身高九尺,能生啖人肉。
這會兒,丘山微微垂下了腦袋,客客氣氣地對著我說話:“王爺昏睡已有大半年了,雖說消瘦了些,但其實一切都好如今,每日早上要喂一遍藥,如今天氣炎熱,隔一日便要擦洗一遍身子。”
我默然,丘山以為她誤會了什么,忙道:“這些事都是小的來做,不必王妃操心!小的還在對面房中備了一張床,王妃可以歇在那兒。”
我卻搖了搖頭。
丘山略顯局促,“那王妃是想要換個院子住嗎?”
自打王爺昏迷不醒,丘山安排過許多小廝丫鬟照看,可他們總是陽奉陰違,嘴上應(yīng)得漂亮,實際上壓根懶得喂藥、擦身,想著王爺昏迷不醒,不能言語,也便敷衍了事。
當年恣意張揚的王爺?shù)玫竭^所有人的敬仰,可如今他陷入昏迷,成了“半個廢人”,那些仰慕之心消失殆盡,只剩下了無盡的厭棄。
尋常丫鬟小廝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將軍府出來的姑娘呢?
雖說嫁進王府,但說到底,她心中對王爺也是疏離的吧?
丘山這般想著。
“換院子更是用不著了。”
我開口,一把嗓音柔軟溫和,如同三月里的澹蕩春風,“我與王爺已是夫妻,沒有分院子、分床一說。今夜起,我與王爺同床共枕。”
丘山一怔,滿目震驚。
“天色不早了,卸妝梳洗吧。”
我溫溫一笑,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我也便沒有看見,床上,謝淵搭落在身側(cè)的手指陡然彈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