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點了點頭,“他并非是因為犯錯被罰,而是……他在不經意間得知了工部某位官員貪污河工款項的秘密,被人拉去了苦役營……然后又被滅了口。”
裴昭緩緩坐回椅子上,喃喃道:“原來如此……難怪……”
“當時在秦晚家里,她拿給我看的那些書信,我就覺得有些奇怪?!?/p>
“三四封信,內容都大差不差,報平安訴苦……如今看來,被人偽造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字跡潦草得像是刻意為之,大有欲蓋彌彰之嫌!”
墨七接著道:“至于秦業這邊……的確如秦晚所說,是病死的。”
“匠作司那邊,也的確是為了撇清和秦業父子的關系,對他們的遭遇謊稱一概不知,只說是秦業自己失蹤了?!?/p>
裴昭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既然要殺秦澤滅口,直接動手便是,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偽造什么書信?”
墨七思索片刻,推測道:“或許……是一開始怕事情敗露,偽造書信是為了穩住秦澤的家人,讓他們以為秦澤還活著,在服苦役,暫時不會起疑心去追查?”
裴昭緩緩點頭:“這么說的話,倒也說得通。”
墨七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不過夫人,那天在秦晚家里,我瞧著那姑娘……體態纖纖,弱不禁風的樣子,又因為悲傷過度,弱柳扶風……”
“實在不像是有本事做下凈國寺那等兇殘命案的人,而且,也看不出她會什么工匠手藝。”
裴昭仔細梳理著腦海中的線索,片刻后,低低地嘆了口氣,“應該吧……目前看來,秦晚確實不像兇手?!?/p>
就在這時,墨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腦門:“哦對了!差點忘了!下午的時候,負責監視孟瑤的兄弟傳來消息,說午后時分,孟瑤離開了李家村,獨自一人,往京城方向來了!”
“什么?!”
裴昭心頭猛地一跳,“明天就是祈福大典……她這個時候來京城,莫非……”
一直沉默旁聽的蕭崎,此刻眉頭也緊緊鎖起,他原本緩緩旋轉著拇指上扳指的動作突然停下。
“明日就是祈福大典,陸晟那邊已經在凈國寺布置妥當,屆時陛下親臨,文武百官隨行,加上聞風而動的百姓,凈國寺必定人山人海。”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裴昭和墨七,“我要負責陛下在凈國寺的安全,分身乏術。裴昭,你明日……若非必要,最好不要去凈國寺?!?/p>
他的目光轉向墨七,“孟瑤那邊要盯緊,她若進了凈國寺,一有異常舉動,不必請示,立刻拿下?!?/p>
“是!屬下明白!”
裴昭只覺得心慌意亂,直到此刻,他們似乎都還在豪賭。
賭兇手會在祈福大典這個萬眾矚目的時刻露出馬腳,賭他們能在最后關頭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
可若是……兇手就此沉寂,再無動作呢?
明日祈福大典一過,期限便至,陛下震怒之下,蕭崎……該怎么辦?
然而,令裴昭有些意外的是,當她看向蕭崎時,卻發現他臉上全然沒有緊張和擔憂。
那張冷峻的面容上,甚至能看出一絲……奇異的輕松和坦然?
蕭崎迎上她疑惑的目光,嘴角竟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聲音平靜無波。
“不必過于憂心,從我當年在軍中摸爬滾打開始,運氣……就一直不錯?!?/p>
“就算陛下怪罪,也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