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沉默了。
從柳青鸞這字字泣血的控訴中,她已能拼湊出那段被趙明強背叛和踐踏的慘烈過往。
趙明強入贅盧府,飛黃騰達,而柳青鸞卻守著這個徒留回憶的空蕩小院,孤身一人。
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可律法冰冷,只認證據(jù)和事實,如何能丈量這被碾碎成齏粉的感情。
裴昭看著柳青鸞,輕嘆一口氣:“你用往后余生,換他一死……”
“值得嗎?”
柳青鸞聞言,身體微微一僵,隨即竟低低地、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起來,笑聲里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自嘲。
“值得?”
“呵呵……哈哈哈!”
“沒什么值不值得的!十年……裴書令,我與他相識,并非五年,而是足足十年!”
她的目光飄向窗外,仿佛穿透了時光,回到了遙遠的過去,聲音也染上了一層恍惚的溫柔,卻又帶著刺骨的寒意。
“十年前……他剛進匠作司,還是個愣頭青,我也剛入樂坊。”
“那時……他待我極好,剛發(fā)了第一個月的例銀,自己舍不得花,全給我買了城東老字號最貴的點心,還有……一支素銀簪子。”
她抬手,無意識地撫過發(fā)間那根早已黯淡無光的舊木簪,指尖微微顫抖:“我和他說,省著點花,日子還長,我們要攢錢,規(guī)劃好將來的生活……”
“他當時笑得像個傻子,說好,都聽我的。”
“五年前,他犯了錯,被趕出了匠作司,整個人都垮了,像丟了魂一般,覺得辜負了我們一起期許的未來。”
“是我鼓勵著他,沒關系,我們有手藝,餓不死,他靠著接些街坊鄰居的零碎活計,我繼續(xù)在樂坊彈琴……日子雖清貧,倒也安穩(wěn)。”
柳青鸞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那層溫柔如同潮水般褪去,“直到……半月前。”
她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刻骨的恨意。
“他背著我,偷偷變賣了家里所有值錢的物件,我爹娘留給我的遺物,我攢了多年的銀兩……”
“全都沒了!他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銀兩,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