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又怎樣呢?”
她頓了頓,聲音輕飄飄的,帶著無盡的疲憊和悔恨:“我倒希望……從未認識過他。”
蕭崎眉毛微挑,眼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又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仿佛在欣賞一出漸入佳境的好戲。
裴昭趁熱打鐵,追問關鍵時間點:“你上次見他,是什么時候?”
柳青鸞的目光有些渙散,緩緩抬起,落在房梁某處虛無的點上,仿佛在努力回憶,又仿佛在逃避什么。
片刻后,她才喃喃道:“不記得了……”
裴昭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目光掃過干凈整潔卻略顯空蕩的院落,“柳姑娘將這個院子打掃得很仔細,幾乎一塵不染,但是剛才進來時,我還是在院子里聞到了一股很淡的味道……”
她微微停頓,目光如炬,“是石料夾雜著木屑的味道,竟看不出柳姑娘在樂坊研習禮樂之余,還會些工匠手藝?”
柳青鸞的眉頭猛地蹙緊,原本交疊放在膝上的雙手瞬間握成了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緊抿著唇,一言不發,但那驟然緊繃的身體和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已是最好的回答。
裴昭見她不語,聲音沉了下去:“趙明強死了,尸體被棄于枯井,死狀凄慘。”
“柳姑娘,事已至此,你就不想說些什么嗎?”
“死了?”
柳青鸞像是被這兩個字燙到,猛地抬眼,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輕笑,“呵……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關系!”
“是嗎?”
裴昭追問:“可這人啊,往往越是想要刻意抹去什么,就說明心里越是放不下。”
她轉過頭,目光落在院子里,“趙明強被匠作司趕出來之后,身無分文,落魄潦倒。”
“這五年間,是柳姑娘你收留了他吧?你們一直生活在一起,他就靠著接一些街坊鄰居的零碎活計維持生計。”
“整整五年的朝夕相處,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留下的痕跡,又豈是簡單的打掃可以徹底清除的?”
柳青鸞的呼吸略微變得急促,胸口也明顯看出起伏。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茶涼了,待我給二位大人添壺熱茶。”
說著,她緩步走向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