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恨。恨當時給魏樂文打電話的那個人,但是更恨的人,是魏樂文!
她恨他的沖動,恨他的自私,恨他的不負責任。
自己十九歲就跟了他,苦沒少受罪沒少遭,如今鉤機和鏟車的貸款剛還清,小日子馬上要紅火起來,他咋就不知道珍惜?
他現(xiàn)在一走了之,以后她和孩子該怎么辦?
齊家人找她鬧個沒完,工地上也停了工,榆樹村要修的那段路馬上要簽合同,工人們都等著開支……這些事要她一個女人家該如何善后?
公安局那邊已經(jīng)來人調(diào)查,這事遲早是要面對的,外面也不能躲一輩子啊,可是回來就得面臨著坐牢。無論魏樂文怎么選擇她以后都要守活寡了,可自己還這么年輕……
曹靜不敢再往下想,越想就越覺得日子走到了頭,索性用被子把自己捂住,讓自己窒息……再窒息……
第二天,魏樂文打死人跑路了的消息在整個家族群中傳開。
魏樂心趕到娘家時,老太太正坐在床沿上發(fā)呆。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母親,只能陪著她一起默默地坐著。也不知坐了多久,她感覺屁股有些發(fā)麻,母親才沙啞地開了口。
“上午你老姑來了,把她家欠你大哥的五萬塊錢送來了。你二姨和你老姨要你的卡號說要打過來三萬塊錢。”頓了頓又接著說:“你四姨打電話說你大哥讓她幫著抬了二十萬塊錢。都是二分利的,有一筆五萬的這兩天就到期了。”
二十萬?魏樂心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媽,我大哥讓我四姨抬這么多錢,這事兒你知道嗎?”
老太太回答的有氣無力。“才知道。”
“那,曹靜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我問過她了,每一筆錢都是你四姨她倆走的賬。”
他倆抬了這么多錢居然還去大連購買閑置房?魏樂心只覺得血壓嗖嗖往上升,頂?shù)哪X門子發(fā)脹。
他實在想不通,欠她的錢不還也就算了,可是抬的錢都是利滾利的,二十萬不是小數(shù)目,二分利一年就是四萬八,他倆不會算賬嗎?還是把小錢兒壓根不當回事?
剛結了一筆工程款就膨脹的要置房子置地,連后路都不留!魏樂心氣的說不出話來。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她在理財方面可是特別懂得這個道理。
二十歲那年,魏樂心和兩位很會彈奏的朋友組建了三人樂隊,他倆負責伴奏,魏樂心負責演唱和主持,三人開始在各個舞廳里賺票子。那時候歌舞廳剛剛盛行,在第一天晚上他們每人就分了五張。在當時那個普遍基本月工資才三四百的年代里,她也膨脹了。
她算了帳,一天五張百靈鳥,一個月就是一萬五,用不了多久就能替家里把欠的債還清了。那天她給自己買了很貴的衣服,請朋友下了館子,五張票子一天內(nèi)揮霍一空。
打臉的是,從那以后再也沒有過五鳥的進賬。不但沒有,連一張百靈鳥都得喊破嗓子熬上半宿。來歌舞廳消費的主兒心里也通透著呢,紅的綠的都飛進了伴舞美女的口袋里。
打那以后魏樂心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世事多變,好景不長,好事今朝有,明朝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