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來講,顧恩澤應該相信杜康說的一切,杜康的確是受人脅迫,也是為了救他,才做出種種傷人的舉動。
但午夜夢回的時候,顧恩澤也會控制不住地去想——杜康是不是又在騙他,哪里會有腦回路這么清奇的“幕后主使”,如果想讓杜康痛苦,那直接殺了他,不是更快捷容易?這么又要讓杜康痛苦,又要讓顧恩澤活著,動手的人,簡直像是受盡了委屈、不得已而為之。
這種如鯁在喉的感覺,慢慢消磨著顧恩澤的情感。而等到上次見面時,顧恩澤終于確認,杜康現階段想要的不止是尋找父母,而是謀求更高的位置。
杜康的野心終于鋪展而開,然而顧恩澤,并不是那個甘于等待、愿意付出的人。
為了杜康的野心,付出自己的自由、事業、快樂甚至健康,坦白說,顧恩澤不認為是值得的。
不過杜康總是這么敏銳,顧恩澤剛剛起了想后退的心思,就被他發現了。
想到這兒,顧恩澤也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用很平靜的語氣說:“杜康,我最近有些想念在蔚藍星的生活了。”
“我原本也沒有想打破你的生活節奏,是你想見我,是你過來找我的,”杜康的聲音不再平靜,反倒是有些歇斯底里般的瘋狂,“顧恩澤,你不可以拋棄我第二次,你明明是那么愛我的。”
“……”顧恩澤收回了手,他凝視著自己掌心的紋路,任由杜康質問他,直到話筒里傳來了細微的哭聲,他才語氣平靜地說,“冬天快過去了。”
——冬天快過去了,春天即將來臨,而我好像也沒有那么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而我好像也沒有那么需要一個體貼的戀人。
誰離開誰都能活,這總歸是亙古不變的道。
“你現在在哪里?”杜康的語氣變得平靜,仿佛剛剛的失態只是顧恩澤的錯覺。
“……沒在哪里。”
“我去找你,我們當面談談。”
“有什么可談的,”顧恩澤不太想見杜康,他那些叛逆的情緒久違地又涌現出來,“我現在只要一見你,就會想到去年謠言滿天飛的時候,我質問你和那位富家千金究竟什么關系,你冷著臉一言不發,直接摔門離開的情景。”
“……我以為你來找我,是已經原諒了我。”
“找你只是因為想你。”
“見面再談吧,再打電話,恐怕我們會吵起來。”
“你現在不怕會被你生上的父親發現蹤跡?不怕會因此失去繼承王位的權利?”
“我如果怕的話,現在頭版頭條就該是我的訂婚新聞。”
“你現在反悔的話,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顧、恩、澤、”杜康一個字接一個字地說出了對方的名字,“我愛的人只有你,所以,不要再說這種玩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