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冷冷地說:“久別重逢,開心嗎?”
劉十三端著碗的手在發抖,說:“開心?!?/p>
王鶯鶯左右瞧瞧,小聲說:“久別重逢,一上來就脫人家裙子,當然開心了。”
劉十三驚得碗掉了:“不開心,但是特別溫馨,那什么,溫暖了整個夏天?!?/p>
程霜摸著下巴,思索道:“這兒挺熱的,我是不是曬黑了?”
話題轉移,劉十三松了口氣,夾了一筷子魚肉,說:“怎么會,你那么白。”
程霜說:“紫色好像不適合我。”
劉十三說:“挺好的,顯得你腿更白?!?/p>
程霜說:“你看得挺仔細啊?!?/p>
劉十三夾菜的手頓住,緩緩收回來,腦子瘋狂轉動。王鶯鶯見勢不妙,往飯碗里連夾幾筷子豇豆,偷偷溜出去。程霜去摸叉臘肉的鐵棍,劉十三更加慌張,喊:“王鶯鶯,你別走!”
王鶯鶯諂媚地對程霜說:“家里有碘酒,不怕受傷,你往死里打。”
7
云邊鎮的暑假很悠揚,天再熱,山澗水流永遠冰涼,隨便找一片樹蔭,就能睡一天。小學時劉十三和牛大田只穿短褲,到河里抓魚,找王鶯鶯燒一鍋雜燴,然后兩人坐在院子里,啃著西瓜等晚飯。
初中念完,牛大田不再讀書,要去銅鑼灣找山雞。劉十三告訴他,銅鑼灣在香港,隔了一片海,于是牛大田拿了個車胎天天練洑水。
劉十三讀高中,牛大田沒去成香港,跑到安徽就被人拐走。犯罪分子本來想培養他偷車,誰知道他吃飯太厲害,犯罪分子給了他路費,牛大田又回到小鎮。
劉十三盤算著牛大田的資料,略有懈怠。雖然生平以努力為己任,但戰場風云變幻,轉眼地圖換到小鎮,他一時間消化不了。
次日往街道中心地帶而去,同行的程霜沿途不停嘀咕:“牛大田素質低,說不定會動手,指望不上你。”
劉十三臉上滿是創可貼,說:“我和他青梅竹馬,坦誠以待,問題不大?!?/p>
程霜背著手走路,一蹦一跳:“人是會變的?!?/p>
紫色山嵐即將沉淀,程霜六點下課,劉十三遵守約定,等她一塊兒出發,還沒找到牛大田已經黃昏。
以往的糧油站改頭換面,鐵門敞開,陰森森的。劉十三緊張起來,吞吞口水:“牛大田什么情況?要搞賭場,柴房放個麻將桌,每桌收十塊錢臺費,不是簡單多了?!?/p>
程霜鄙視他:“你說的那個規模不叫賭場,叫老頭樂?!?/p>
劉十三拖延邁步的節奏,說:“仔細想想,牛大田在進行違法行為。我要跟他劃清界限,今天就不去了?!?/p>
程霜抓著他往里沖:“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如果他犯法,你就是同犯,進去進去,我們也賺點黑心錢。”
劉十三反手扣住她手腕,輕聲說:“打架了?!?/p>
路邊一個中年婦女坐倒在地,頭發散開,手還緊緊攥住一個男人的衣角,哭著喊:“你別去,錢你拿走沒事,但不能dubo啊……”男人用力扯她的手:“拿到了就是我自己的錢,關你屁事,滾滾滾?!?/p>
中年婦女咬著牙,死命不松手。男人作勢要抽她耳光,看她眼睛一閉,他便也不動了,說:“你這么下賤,當我求求你,以后別來找我了?!?/p>
中年婦女不吭聲,只是哭,也不松手。男人額頭青筋跳了跳,說:“他媽的,你放不放手!放,不,放,手!”他說一個字,猛踹中年婦女一腳,四個字踹了四腳,終于把她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