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千零一份保單（第6頁）

程霜冷冷地說：“久別重逢，開心嗎？”

劉十三端著碗的手在發(fā)抖，說：“開心?！?/p>

王鶯鶯左右瞧瞧，小聲說：“久別重逢，一上來就脫人家裙子，當然開心了?！?/p>

劉十三驚得碗掉了：“不開心，但是特別溫馨，那什么，溫暖了整個夏天。”

程霜摸著下巴，思索道：“這兒挺熱的，我是不是曬黑了？”

話題轉移，劉十三松了口氣，夾了一筷子魚肉，說：“怎么會，你那么白?！?/p>

程霜說：“紫色好像不適合我?！?/p>

劉十三說：“挺好的，顯得你腿更白。”

程霜說：“你看得挺仔細啊?！?/p>

劉十三夾菜的手頓住，緩緩收回來，腦子瘋狂轉動。王鶯鶯見勢不妙，往飯碗里連夾幾筷子豇豆，偷偷溜出去。程霜去摸叉臘肉的鐵棍，劉十三更加慌張，喊：“王鶯鶯，你別走！”

王鶯鶯諂媚地對程霜說：“家里有碘酒，不怕受傷，你往死里打?！?/p>

7

云邊鎮(zhèn)的暑假很悠揚，天再熱，山澗水流永遠冰涼，隨便找一片樹蔭，就能睡一天。小學時劉十三和牛大田只穿短褲，到河里抓魚，找王鶯鶯燒一鍋雜燴，然后兩人坐在院子里，啃著西瓜等晚飯。

初中念完，牛大田不再讀書，要去銅鑼灣找山雞。劉十三告訴他，銅鑼灣在香港，隔了一片海，于是牛大田拿了個車胎天天練洑水。

劉十三讀高中，牛大田沒去成香港，跑到安徽就被人拐走。犯罪分子本來想培養(yǎng)他偷車，誰知道他吃飯?zhí)珔柡?，犯罪分子給了他路費，牛大田又回到小鎮(zhèn)。

劉十三盤算著牛大田的資料，略有懈怠。雖然生平以努力為己任，但戰(zhàn)場風云變幻，轉眼地圖換到小鎮(zhèn)，他一時間消化不了。

次日往街道中心地帶而去，同行的程霜沿途不停嘀咕：“牛大田素質低，說不定會動手，指望不上你?！?/p>

劉十三臉上滿是創(chuàng)可貼，說：“我和他青梅竹馬，坦誠以待，問題不大。”

程霜背著手走路，一蹦一跳：“人是會變的。”

紫色山嵐即將沉淀，程霜六點下課，劉十三遵守約定，等她一塊兒出發(fā)，還沒找到牛大田已經(jīng)黃昏。

以往的糧油站改頭換面，鐵門敞開，陰森森的。劉十三緊張起來，吞吞口水：“牛大田什么情況？要搞賭場，柴房放個麻將桌，每桌收十塊錢臺費，不是簡單多了?！?/p>

程霜鄙視他：“你說的那個規(guī)模不叫賭場，叫老頭樂?！?/p>

劉十三拖延邁步的節(jié)奏，說：“仔細想想，牛大田在進行違法行為。我要跟他劃清界限，今天就不去了?！?/p>

程霜抓著他往里沖：“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如果他犯法，你就是同犯，進去進去，我們也賺點黑心錢?！?/p>

劉十三反手扣住她手腕，輕聲說：“打架了?！?/p>

路邊一個中年婦女坐倒在地，頭發(fā)散開，手還緊緊攥住一個男人的衣角，哭著喊：“你別去，錢你拿走沒事，但不能dubo啊……”男人用力扯她的手：“拿到了就是我自己的錢，關你屁事，滾滾滾?！?/p>

中年婦女咬著牙，死命不松手。男人作勢要抽她耳光，看她眼睛一閉，他便也不動了，說：“你這么下賤，當我求求你，以后別來找我了。”

中年婦女不吭聲，只是哭，也不松手。男人額頭青筋跳了跳，說：“他媽的，你放不放手！放，不，放，手！”他說一個字，猛踹中年婦女一腳，四個字踹了四腳，終于把她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