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千零一份保單（第2頁）

劉十三跟在她屁股后頭，義正詞嚴：“住口，不要假哭，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兒？誰跟你告的密？你是不是預(yù)謀很久了？”

王鶯鶯：“不跟你說了，我要炒豇豆了，山丹丹那個開花喲紅艷艷……”

溝通失敗，劉十三回房間給手機充電，發(fā)現(xiàn)未讀微信幾百條，首當(dāng)其沖是自己被拉進了工作群。他心跳加速，進了公司的群，某種意義上，也算被一個集體接納。

群里的信息向上拉，都是搶紅包的訊息，夾雜員工們的表情包，喊著恭喜侯總、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之類。

劉十三的手指慢下來。

在這個群里，他能看到的第一條終歸出現(xiàn)，是張照片，ktv包廂內(nèi)，男女面對面，男的正在給女的戴戒指。

劉十三的感知從未如此敏銳，他聽見風(fēng)自林間來，像輕柔的手撫摸每一株植物，有點潮shi，因為風(fēng)里盛著小溪潺潺流動的聲音。然后這些像潮水般退去，早蟬的鳴叫一層層涌上來，仿佛將他包裹進刺痛皮膚的麻布袋子，又悶又暗。他開始耳鳴，體內(nèi)演奏交響樂，最主要的樂器是心臟，血液焦躁地涌動，嘴唇發(fā)麻，頭頂開裂。

劉十三發(fā)現(xiàn)，起初是前女友嫁人的悲傷，接著是自己不可描述的憤怒。

生氣毫無意義，他從小告誡自己，但現(xiàn)在他極其憤怒，氣炸了，用智哥的話說，氣成狗。

工作群彈出幾條新的訊息。

“侯總今天晚上聚餐，我們訂幾個人座？”

“哦，這個吳嫂來統(tǒng)計吧，試用期的就算了，不用來。”

“好的侯總，小劉正好也請假了。”

“請什么假？年假嗎？那不如請一年假好了。”

“沒關(guān)系的侯總，小劉不領(lǐng)工資，請多久的假對公司也沒影響。”

“這樣，作為新時代的領(lǐng)導(dǎo)，我做個決定，給小劉放一年假，在這一年里，小劉只要完成一單業(yè)務(wù)，我代表全公司歡迎他歸隊。”

工作群沉寂了幾秒，噼里啪啦彈訊息。

“侯總這是有大將之風(fēng)啊。”

“什么大將之風(fēng)，秦皇漢武，不過如此，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侯總。”

“一年做一單，我以為侯總是企業(yè)家，原來是慈善家，我想歌頌侯總。”

“多謝大家的夸獎，不敢當(dāng)，我是這么想的，一年完成一單，如果做到了，那是微乎其微的成功；如果做不到，那是曠古絕今的失敗。也好讓小劉認清自己，早點規(guī)劃下半生。”

劉十三深深吸了口氣，打了一行字：“這樣不太好，一年的話，一千單吧。”

工作群再次沉寂。

劉十三又補了一行字：“加上侯總安排的那一單，一千零一單吧。”

“劉十三，你有種，你要能做到，我這個經(jīng)理的位置讓給你。”

“那也不用，叫我一聲爸爸好了。”

“我去你媽，你要不行，跪下來叫我爺爺。”

“開玩笑的，不跟你玩亂倫。做不到，我離開這個公司，也不待在這個城市了。做到了，不用你付出什么，這是我給自己的目標，跟你沒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