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著一身素白中衣,在滿堂死寂中,挺直了背。
我沒再看任何人,一步步走出沈家大門。
京城下了夜雨,我赤腳踩在積水里。
走出沈家大門時(shí),我以為自己是火。
可那扇朱漆大門在我身后關(guān)上,隔絕所有目光。
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塊被丟進(jìn)寒潭的炭。
看熱鬧的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
“這不是沈家那位女財(cái)神嗎?怎么這樣?”
“嘖,被趕出來了。”
我垂著頭,任由濕發(fā)貼在臉上。
那股燒心的憤怒,被冷雨一澆,沉淀成了更硬的恨。
我沒有家了。
我漫無目的地走,直到在一座府邸前停下。
吏部侍郎,張府。
前陣子因案子丟了實(shí)權(quán),如今是京城里的一個(gè)笑話。
我敲響側(cè)門。
開門的老媽子見我狼狽,滿臉嫌惡,像趕狗一樣。
“滾滾滾!要飯去別處!”
我沒理她,只用力朝里面喊了一聲。
“沈金盞,求見張夫人。”
張夫人出來時(shí),臉上帶著看好戲的神情。
她大概聽說了沈家的鬧劇,想親眼看看我有多慘。
我沒讓她失望。
我跪在青石板上,雨水混著泥,順著臉頰往下淌。
我什么都沒說,只是哭。
不是裝的。
是想起我為沈家賺的第一筆錢,給沈玉蓮買的第一支釵。
想起我那父親冷酷的臉,是真的委屈,真的不甘。
我哭得撕心裂肺。
張夫人臉上的戲謔終于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