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挽春忍不住微微收回指尖,輕咳一聲,轉過腦袋,起了身。
她的動作似乎驚醒了阿酉,他望著眼前背影,聲音細弱蚊蠅,“我……我不該繼續留在這兒……”“這對你不好……我想……”“你不想,”俞挽春一聽便知曉他又是想要離開,蹙眉轉過身來,十分干脆地打斷他的話,“你病死了莫非就好了?”阿酉聞言也未有何反應,只溫馴地斂眉,眼角舒揚開來,低低垂眸收斂所有鋒芒,看著異常的溫馴。
俞挽春見到他這般模樣便不受控制地心里發軟,忍不住暗自思襯,自己可否太過感情用事。
只是見著阿酉這虛弱不堪的模樣,本來還想繼續硬氣的俞挽春再也說不出什么重話。
今夜燭火搖曳通明,明亮的火光照耀角角落落。
俞挽春擔心夜涼,便命人為阿酉備了條薄被。
她自個兒梳洗完畢,躺上床,也無闔眸休息的打算,便在床頭摸出自己時時翻閱的書卷,溫習其上的招數,恰好也可關注照料到距床不遠的阿酉。
這輕盈的帷帳飄逸浮蕩,數重綾紗起伏,朦朧間,室中香膏燃脂,緩慢滴下一滴纏綣燭淚。
俞挽春今夜考量的心里事太多,無法入眠,與她不遠不近的共處的阿酉更是難有半分睡意。
憑著自己的耳力,阿酉知曉俞挽春未曾睡下。
想到今夜的一切,他仍覺如夢似幻。
她不顧這血跡斑斑臟污不堪,親手為他寬衣上藥,哪怕現在,皮膚肌理上都仿佛殘留著她指尖柔軟,稍稍一想,血液便仿佛沖破束縛,勢不可擋地沸騰奔流。
熾熱流淌過全身,格外流連那些被她所觸的肌膚皮肉,血脈震顫,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一舉一動溫柔情切,言行讓人魂牽夢縈,那曾是夢中獨有的妄想,是他哪怕咬碎牙滿口鮮血都要咽下腹中的難言,而今卻是真實地發生,于他而言,無異于大夢一場。
他害怕一覺醒來,夢中一切便如過眼云煙悄然逝去,云霧消散,重歸冰冷刺骨的寒魄。
俞挽春本是不打算睡去,但想來是擔驚受怕一夜,以至后半夜太過勞累不受控制地合上了眼皮。
待天光乍亮,俞挽春睡眼惺忪地起身,意識到自己昨夜居然睡了過去,不禁嘟囔一聲。
她掀開帷帳,幾步從羅漢床上下來。
只是,當她看向屏風外的軟榻時,卻不見上面人影。
俞挽春喚了屋外守著的丫鬟,“你可有見到那位小公子去了哪?”那丫鬟聞言連忙開口,“小姐,那位小公子早早便起來,奴婢記著你的囑咐,當他是客,可是一時未曾注意,等轉過眼,他便消失了。
”俞挽春聞言立刻便猜到他這是一聲不響地獨自離開了。
她意識到這一點后,坐在梳妝臺前,拿起木梳梳理頭發,心里卻有些氣惱。
這人怎的如此可惡,不顧自己傷勢離開便罷,竟然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悄無聲息地便離開,真真是沒得良心。
俞挽春越是這般想,便越是生氣,連帶著手上的動作都粗魯了些。
一旁伺候的貼身丫鬟見她這般禍害自己那頭長發,啊呀一聲,連忙上前阻止,惋嘆出聲,“小姐,可別梳了,你這頭發可都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