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可惜,便拿出銀兩想換來這只燈籠。
“這……姑娘你剛剛可也看到了,這燈籠可是有殘缺,”那老爺爺知曉這些個(gè)小姑娘喜歡些精致的玩意兒,便忍不住提醒。
“無礙,不就是磕了碰了,這再正常不過,”俞挽春彎彎眉眼。
她接過那只燈籠,待輕輕提起,便撒飄著晶瑩的細(xì)碎光線。
無邊的暗色終究襲來,行人蹤跡漸隱,余光即將湮滅,唯她手中那只提燈,在天地間綻放最為奪目的耀光。
阿酉仍不見蹤影。
盡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腳步聲,俞挽春猛地側(cè)身望去前方,便一群巡邏士兵往一個(gè)方向匆匆趕去,她心頓時(shí)一緊。
“你是什么人?快到宵禁,你趕緊離開此處!”憑空一道呵斥聲傳來,“啪嗒”一聲,俞挽春手中燈籠墜落在地。
燈籠咕嚕哀哀打旋滾了一圈,光亮在暗沉之中無助地晃悠一閃而過,照亮她蒼白的小臉。
俞挽春放心不過同樣尋去了先前的街道,卻被臨近小巷口處的景象驚得失去臉上顏色。
晦色深沉如同暗處毒蛇一般蜿蜒至她跟前,絲絲縷縷的血水緩緩籠罩她眼簾,一片血色深深,濃色近朱褐。
往前,是潺潺的血流成河,尸山血海如墮深淵,尸身錯(cuò)落在各處,墻角堆積的斷手殘臂仿佛深陷人間煉獄般恐怖。
阿酉……他呢?他遲遲未歸……俞挽春春從所未有地慌亂過,她直接忽視耳畔官兵的警告,腳步生風(fēng),心中的驚慌在一瞬間覆蓋過了懼意,甚至想要去搜尋那些尸身。
好在邁出一步后,她的理智便已回歸。
鼻尖縈繞著一股濃郁至極的腥氣,比及先前那次集會遇刺,還要令人反胃作嘔,難以接受。
她退到角落,見著那些官兵正窸窸窣窣地開始處理現(xiàn)場的血腥,耳邊官兵的唾罵聲混雜黏糊的血水,讓人遍體生寒。
俞挽春無措地抬頭向四周張望一番,本不抱著希望,視線卻在某處頓住。
窄巷口,一片反光的袖角閃過,俞挽春一咬牙跟了上去。
巷子極深,幽長深邃,月光在頭頂開辟眼前一片小小的視野范圍,寒意不知何時(shí)來襲,從她腳踝處緩緩向四肢百骸處延伸,俞挽春無意識地裹緊衣襟,加快了腳步。
“不要……別過來……”眼見就要轉(zhuǎn)過一個(gè)胡同,從中傳出一道平靜卻掩飾不住虛弱的男聲,沙啞不復(fù)清亮,語氣隱隱顫抖,似乎暗含一絲祈求。
俞挽春深吸一口氣,翻涌的心緒在聽到他的聲音后緩緩平復(fù)下來,但尚未放松,便感到一股久違的怒氣。
她想都沒想便走進(jìn)了那個(gè)拐角之中。
“阿酉……”當(dāng)俞挽春終于再度看見熟悉的身影時(shí),她腳步微微一頓,眼前的血色炫目,難言的抽痛如浪潮拍岸般拍打得她心口生疼,心臟被攥緊,讓人喘息不過氣來的窒息感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