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應星捫心自問,這事若是交代給了他,他怕是愁破頭也拿不定主義。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應星忽然聽到身前的掌門咳嗽了一聲,抬頭一看,他老人家仍舊在望著天上的青松子老前輩,而其口中已經發了聲:
“著令吳夲暫領朱雀軍統帥,福州境內不準放出去任何敵我雙方修士。
再傳訊天山子,命他率領玄武軍急速趕往千葉山,設真武七劫劍陣狙守過路旁人,以防柳江寧和柳咸豐回援。
中軍大帳抽調一千修士并入青龍軍,自午時開始結隊分批次進山清理鬼怨邪物,每隊人中最少攜帶一位精擅佛家驅鬼去怨或是修我道門玉清一脈術法心經的修士,七日內設法壓制山中鬼怨邪煞。”
這三道軍令皆是大令,場間沒有其他人能拿著鐘紫言的名頭去傳發,宋應星知道這話是掌門對自己說的,重重點頭:“弟子領命?!?/p>
受了命令,宋應星當場吩咐此間眾人一起往青龍號議事殿去,眾多修士一群群飛往青龍號所在方向,最后留下來的除了澹臺慶生幾位掌大權的,還剩下跟著眾人逃下山的陶金檀和劉景升一小簇俘虜。
由于先前鞠葵和澹臺慶生已經講說了那些人的來歷,此時鐘紫言平靜沖他們招手示意近前來,陶金檀和劉景升對視一眼,遲疑十來息,而后由陶沅鳴和陶望參兩兄弟領著他們幾十個人快步上前。
這修真世界,向來是弱肉強食,如今自愿放下手腕成了別人的俘虜,陶金檀和劉景升二人也不再在意臉面問題,當先跪在地上自述過往種種,把自家祖輩罵了個遍,又將儒道兩家的九道五常自訓一通,只道今日愿意正本歸源,若是掌門不棄,陶劉兩系子弟日后生生世世不會反叛赤龍門庭。
鐘紫言眸中深邃難測,面貌溫和,閉口無言,一直等著這兩位赤龍門舊部后輩口干舌燥再沒什么說辭,嘆了口氣,“既是愿意回歸,且先去青龍號接受調度吧。”
陶劉二人甚至是跟隨他們的眾多弟子當場錯愕震驚,完全沒有料到本是關乎性命抉擇的事情,這位鐘掌門竟然一句話就打發完了。
“澹臺,由你帶著他們去罷?!辩娮涎陨碜右晦D,背對這一眾人,神色顯露疲乏。
原本澹臺慶生還打算與鐘紫言商議后續事宜,沒想到連自己也被請離,他當即明白此地再不能留任何一個人,直接將剩下的劉小恒和高鼎幾位也帶走了。
人都走干凈后,鞠葵忙貼身扶住鐘紫言,憂慮道:“你這身子一時怕好不得,還想進去送死?”
鐘紫言苦澀一笑,“倒被你猜中了。”
盤坐在地閉目修養了半炷香,鐘紫言睜開眼睛望著陣法內黑氣遮天的清靈山,平靜說了一聲:“我得把他帶出來。”
“萬一人已經死了呢?”鞠葵略帶哭腔,她向來聰穎機靈,修行天賦一騎絕塵,身世背景少有人比,自認為這世上的人沒她吃不住的,可唯獨被自己這男人壓的準準,從來阻攔不得。
“都是一家人,死也得帶出來?!?/p>
“我隨你去!”
“……”
“不準拒絕!”
鐘紫言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他招袖化作清風,卷著鞠葵直入陣內,自清靈山道一路隱匿飛馳,所過之處累累白骨,滿山尸首死狀凄慘,腥霧之中全是鬼怨邪煞,等閑人到了這種場合,哪里會活過三刻,他能一路馳騁上山,全虧了那萬隱乘風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