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可懷疑云辭血液中流淌著暴力因子,雖然他在外人面前掩飾得很好,但在穆思明面前原型畢露。穆思明養過一只柴犬,那時候兩人正在冷戰,云辭的壓力讓穆思明喘不過氣,穆思明便養了只柴犬,每次看到柴犬治愈的笑,穆思明才能放松下來。可有一天云辭看到穆思明跟柴犬玩得不亦樂乎,突然怒從中來,他奪走了穆思明的柴犬,將它從高樓扔下,活活摔死。
“你寧愿跟只狗玩也不和我說話。”當時云辭對穆思明說。
那一次云辭把穆思明嚇到了,從那以后穆思明再也沒養過任何小動物。穆思明是醫學生,選修過心理衛生學,他意識到云辭可能有嚴重的人格障礙,他試圖勸云辭去看心理醫生,但云辭不愿意。當時的穆思明對云辭還抱有希望,并且認為自己學過一些心理衛生的知識,能夠慢慢引導云辭,幫助他變好。可穆思明錯了,大錯特錯。幾年過去,穆思明不但沒能引導云辭變好,反而被云辭拉入了深淵,在深淵中越陷越深,直至滅亡。
阮可調整了呼吸,心平氣和地對云辭說:“云辭,剛才你差點把我掐死了。”
云辭一愣,在他的印象中,穆思明是個溫文爾雅同時骨子里又很犟的人,這種情況他通常既不還手,也不求饒,僅以沉默來彰顯自己的態度。穆思明一沉默,云辭就要發瘋。而這一次穆思明一反常態地沒有沉默,倒讓云辭有些不適應,也讓云辭的脾氣降了下去,不繼續犯渾——人家都開口說快被你掐死了,你還能繼續掐不成?
阮可看著云辭的眼睛,問他:“是不是云叔叔又逼你做不喜歡的事了?”云叔叔說的是云辭的父親,瑞云集團董事長云尚平。穆思明的父親既是云尚平的私人醫生,也是云尚平的朋友,所以穆思明稱呼云尚平為“云叔叔”。
云辭沒答話,但阮可看到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逃避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下次心里很累、很不開心的時候,你可以跟我說,但是別再掐我。”阮可對云辭說,語氣如同毫無波瀾的湖水,十分平靜。
云辭有些別扭,這樣的穆思明讓他發不起脾氣,也讓他十分不適應。“我還有事,先走了。”云辭幾乎是落荒而逃。
云辭走后,阮可翻了個白眼,仰面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空氣中憑空出現一團光影,光影漸漸幻化成人形,白夜出現在房間中。這次他沒有穿侍者的衣服,而是換了身矜貴的黑色西裝,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手指交叉,手搭在膝蓋上,姿態仿佛主人。
“阮先生,體驗如何?”白夜問阮可。
“什么體驗?”
“作為您在游戲中的陪同者,我必須時刻關注您的游戲體驗。”
“還行。”阮可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自嘲地笑了笑,說:“其實我挺適合這個游戲的。雖然我討厭云辭這樣的變態,但我恰好擅長對付這樣的人。”
“您是有計劃了嗎?”
“有了。”阮可懶懶地說,“首先我要得到一張指令牌。”
“期待您的表現。”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灑在阮可身上,讓阮可有些慵懶。見白夜還沒走,阮可便跟白夜閑聊了幾句:“有很長一段時間穆思明都沒有下定決心要走,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有個詞叫‘沉沒成本’,說的是人們在決定是否去做一件事情時,不僅是看這件事情對自己有沒有好處,還看過去是不是已經在這件事情上有過不可收回的投入。穆思明在發現云辭有心理問題后,試圖幫助和引導云辭,這是他對云辭的投入。雖然成效甚微,但在日后他考慮離開還是留下的時刻,潛意識里會受到沉沒成本的影響,不舍得放棄云辭這個人。等到他真正想明白想走的時候,他已經走不掉了。”
阮可打了個響指,對白夜說:“我需要杯咖啡,謝謝。”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咖啡就遞到了阮可面前。
“先幫我放在桌上,謝謝。”阮可顯然還不打算從床上爬起來,他將手交疊在腦后,懶洋洋地說:“所以啊,永遠不要試圖改變一個人,你不光改變不了他,還會使自己掉入怪圈。”
白夜摸了摸下巴,笑了笑,說:“我知道為什么要選擇您來這個游戲了,因為您看得夠明白,也夠冷靜。”
休息了一會,阮可動身去學校實驗室,換外出的衣服的時候,阮可仔細打量了鏡子里的穆思明一番,穆思明是個標準的好學生長相,三庭五眼,眉目周正,氣質十分干凈,頗有些禁欲系的感覺。
“是副好皮囊。”阮可夸道。
阮可由云辭的司機開車送去學校,這棟別墅所在的別墅區沒有公交通市區,不開車出不去。云辭的司機在送阮可之前事先通知了云辭,不多久阮可就收來了云辭發來的信息:學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