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摩擦地面的尖銳嘶鳴,伴隨著劇烈的撞擊感,是李默失去意識前的最后記憶。
四十歲的李默,干外賣這行已經第八年了。風里來雨里去,曬黑了皮膚,磨破了鞋底,賬戶里的余額卻始終像個羞澀的小姑娘,不肯多露半分。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個不算賢惠但也沒大錯的老婆,日子就像他每天騎著的電動車,嗡嗡作響,卻只能在固定的路線里打轉,一眼能望到頭,平庸得讓人心慌。
“一事無成啊……”這是他昏過去前,腦子里最后一個念頭。
再次睜開眼,不是醫院的白色天花板,也不是閻王爺的黑白無常。
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身上蓋著的是觸感細膩的絲綢錦被,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說不清是熏香還是藥草的味道。
李默懵了。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只覺得渾身酸痛,尤其是腦袋,像被塞進快遞箱里狠狠摔過一樣。這一動,門外立刻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粗布襦裙、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端著一個陶碗走了進來,見他醒了,眼睛一亮,驚喜地叫道:“公子!您醒了?太好了!快去稟報主公,公子醒了!”
公子?主公?
李默腦子里更亂了。這小姑娘的穿著打扮,這房間的布置,還有這稱呼……怎么看都不像是拍古裝劇啊。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已的臉,光滑,沒有風吹日曬的粗糙,甚至還帶著點少年人的青澀。他再低頭看了看自已的手,纖細白皙,雖然算不上柔弱,卻絕不是那雙布記老繭、冬天會開裂的手。
“我……這是在哪兒?”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而且,這聲音也不是他自已的!清朗中帶著點稚嫩,分明是個少年人的嗓音。
那小姑娘愣了一下,隨即眼眶一紅:“公子,您怎么了?您不認得小翠了嗎?這里是壽春內府啊!您前日在花園里不慎摔倒,撞到了頭,昏迷了兩天兩夜,可把主公和夫人都急壞了!”
壽春?主公?小翠?
一連串陌生的詞匯砸過來,李默只覺得頭更痛了。他努力消化著這些信息,一個荒誕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猛地竄入腦?!?/p>
他,李默,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中年外賣員,好像……穿越了?
“水……”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小翠連忙放下陶碗,扶著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又端過一碗溫水喂他喝下。
溫熱的水流過喉嚨,稍微緩解了干渴,也讓李默混亂的思緒平復了些許。他環顧四周,房間里的家具都是木質的,雕梁畫棟,雖然算不上極盡奢華,卻也絕非他那個出租屋能比。墻上掛著一幅看不清題目的字畫,角落里燃著一個香爐,正是那股異香的來源。
“主公……是誰?”李默再次開口,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小翠眨了眨眼,有些擔憂地看著他:“公子,您真的糊涂了?主公就是您的父親,當朝左將軍、陽翟侯袁術??!”
袁術?!
李默如遭雷擊,腦子里“嗡”的一聲,差點又暈過去。
他當然知道袁術!三國里那個愚蠢自大、率先稱帝,最后眾叛親離、兵敗身死,連口蜜水都喝不上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