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肖兩個小時,祖母的葬禮請柬已經送到明驪手上,黑色燙金版,以顧雪薔的名義發送的。
看見這個名字,明驪就知道顧家的天還沒變。
顧清霜掛斷電話后抽了支煙,現在這個節骨眼,能讓她蜷縮在角落的時間也不多。
一支煙都沒抽完,便又去忙葬禮的事。
這幾天她跟醫院請了喪假,往年她一天假沒休過,今年不光休了年假,還有幾次病假,院長都對她頗有微詞。
提前安排好的手術都不得已往后排,或是請別的同事幫忙。
顧清霜跟院長說過抱歉,效果甚微。
顧清霜也能理解,如今也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整個顧家,顧雪薔是做慣了事的,大大小小、里里外外所有事都得她出面。
顧征博是個草包,什么都幫不上忙,卻又為了凸顯自己的重要性對人召之即來呼之即去,把家里弄得一團亂。
顧螢從小到大都沒怎么管過家里的事,貿然做也不知該做什么。
唯有顧清霜和顧夢蝶能托付。
因為那天在祖母房間,顧雪薔差點昏迷,晚上顧清霜把她摁在房間里,母女兩人橫眉冷對,最終硬是在顧清霜的冷臉下,讓家庭醫生給她做了個簡單的檢查。
低血壓低血糖,非常需要休息。
顧雪薔倔得不肯,覺得家里沒她不行。
顧清霜無奈,把她手上的事擔下來大半。
從早上睜開眼就有無數文件要看,看完再集中遞到顧雪薔手中簽字,即便如此,顧雪薔仍舊不肯休息。
直到累得差點昏迷在外,她才歇了折騰的心思。
如此忙碌讓顧清霜終于無暇顧及自己的情感問題,只有夜深人靜時,她才會想起明驪。
若是明驪在,她大抵不用如此手忙腳亂。
但也只是想想。
更多是慶幸,明驪無須陷在她家這團泥濘里。
光是顧家這些紛繁交雜的關系就足夠讓人頭疼,擬定葬禮晚宴的賓客名單并不是項簡單的活,這是顧清霜以往會避開的事。
但這次避無可避,落在她手上的時候光心理建設都得許久。
親疏遠近,由一張請柬便敲定。
不過因為祖母的去世,原定于月底的顧夢蝶訂婚宴延后,預計最起碼要到年后。
顧雪薔也不再催促她去相親找女伴出席宴會,尤其在聽到祖母的遺囑后,顧雪薔像是被打擊了似的。
祖母給出的那兩條附加條件全部是針對顧清霜的,當時顧清霜還以為顧雪薔會因此逼著她辭掉醫院的工作,或是逼著她生個孩子。
甚至顧清霜覺得前不久顧雪薔在餐桌上說過生孩子的事,就是在為這條做鋪墊。
卻沒想到顧雪薔什么都沒說,只是偶爾露出悵然的神色,不似以往,硬得像塊石頭。
每當她露出這種表情時,顧清霜都會上前陪著她坐一會兒,母女兩人什么都不說,卻又像說了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