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沉悶。
良久,顧清霜長嘆一口氣:不想一直糊涂著過,想認真地過好我的生活。
顧雪薔側眸看向她,發現她不似以往清瘦,臉上稍微長了一點點肉,不過跟普通標準比起來,還是瘦的,心中幾分悵然,感慨道:挺好。
顧清霜終于不是原來那副帶著刺、尖銳到恨不得往誰身上都扎一針的模樣,而顧清霜搬出去住以后,她待在家里坐在餐桌前總是會想起以前吵架的日子,有很長一段時間里,她們只要面對面坐著就吵,坐在一張餐桌上沒事兒就吵,很小的一件事只要她說句話,顧清霜都會情緒激動地反駁。
最近,顧雪薔才了解到,這種狀態叫應激。
顧柳甫死了。
顧雪薔的心也空蕩蕩的,她們分居了十幾年,顧柳甫病了十幾年,但顧雪薔以往都有個明確的恨的對象,但他一死,就像是一段樂曲未能唱到終章,在她的愛與恨尚未完全消散之際,戛然而止。
顧雪薔一時間有些彷徨,不知該如何繼續這種情感。
幸好公司比較忙,她很少有空去想這些瑣事,但每次回來都會覺得家里空曠,不似以前還有個人在面前晃蕩,即便早上吵得不可開交,晚上顧清霜還會跟她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而顧清霜現在完全做到了她以前要求的事,辭了醫院的工作到顧氏集團工作,還進入了投資部,工作做得有模有樣,每一項決策都讓她挑不出錯。
兩人的關系似乎變好了。
但顧雪薔卻更累了。
并不是身體上的疲憊,公司里的那些事她處理得不算游刃有余,卻也能應對,是從心底涌出來的疲憊。
顧雪薔總覺得,她在失去什么,就像她的母親在老年時那般,這種疲憊在妹妹顧螢帶著雙胞胎女兒來家里做客后格外明顯,她很羨慕她們母女之間融洽的氛圍。
曾幾何時,她跟顧清霜也親密無間,是人人艷羨的母女關系。就像她跟顧柳甫之間的愛情一樣。
顧雪薔最近總頻繁地看家庭相冊,有很多在當年顧柳甫把柳思往帶到顧家以后被她瘋狂撕掉、扔掉、燒掉,但顧柳甫留下了顧清霜的成長相冊。
相冊里記錄了顧清霜的成長過程,每一個生日,顧清霜所有的第一次,第一次坐,第一次走,第一次跑顧柳甫還有個u盤,顧雪薔最近沒事兒把她插在電腦上看。
可怎么樣都回不去了。
顧清霜察覺到她語氣里的低落,溫聲問:公司里發生了什么事嗎?
沒有。顧雪薔不知要說些什么了,沒事我上樓休息了。
最近有好好吃飯嗎?顧清霜主動問,問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并未敢看顧雪薔的臉。
有。顧雪薔說:胃不好,一日三餐都吃。
嗯,要按時吃。顧清霜叮囑道:飲食清淡一些,最近公司的事多,你不要讓自己太累了。
顧清霜的語氣真誠,話也說的溫情,這種場景在她們家發生的頻次太低,以至于讓顧雪薔都恍神了幾秒,隔了會兒才低低嗯了聲。
氣氛難得如此融洽,顧雪薔也有些不愿打破,溫聲道:你變了很多,最近跟明驪的關系怎么樣?我看你們簽了合同。
嗯。她新項目需要投資,我看過項目書以后覺得大有可為,所以決定投資。顧清霜生怕被顧雪薔覺得是拿著家里的錢給她做人情,立馬道:那個項目很好,而且我過了會,還跟廣告部和銷售部達成了協議。
我知道。顧雪薔說:我相信你的判斷。
顧清霜驚訝,很久沒從顧雪薔的口中聽到肯定的話語,一時間也有些感慨,卻又有些害怕
你身體真的還好嗎?顧清霜擔憂道:如果生了病,一定要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