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看顧清霜嗎?顧斐忽地問。
明驪怔了幾秒,猶豫中就聽顧斐說:她傷到的是右臂。
明驪垂眸:我看見了。
顧斐自顧自地說:我有時候覺得顧清霜不是不懂,她好像是太懂了。我在顧家生活了近十年,所有人表面看起來一團和氣,兄恭弟親,但暗地里斗爭不斷,甚至前些年發生過專門制造車禍把人送進去的事,盡管是旁支的事,我聽了還是心驚膽戰。
但當故事聽的時候,跟自己成為故事里的人之時,感受完全不同。
你知道嗎?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我最惡心的人不是陸照春,是顧征博,是我的母親。
明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輕輕搭在上邊能感受到她整個人在顫抖。
可我知道我對她們造不成什么傷害,我能想到最惡毒的方法就是zisha,死在他們面前,把自己的血濺在她們身上,我覺得這應該是最狠的報復。顧斐說。
不。明驪皺眉,正要否定就聽顧斐狂笑了幾聲道:可是我憑什么?他們是人我也是啊!他們憑什么做主宰我的存在?想要懲罰我就懲罰,想要送人就送人,他們不配!
一陣風呼嘯而過。
顧斐忽地看向明驪:你會覺得我這樣很可怕嗎?
明驪搖搖頭道:不會。你這樣想才是對的。
我有時候很痛苦。顧斐說:在這個世界上,有錢似乎就能成為好人的標志。就像顧征博,走到哪里都有人跪舔,就像他做成了什么事情一樣,事實上他不過是依附著顧家的一條臭蟲,這種東西就該待在臭水溝里,可還有無數人前赴后繼覺得他牛掰,厲害。
褪去了有錢這個光環后就會發現他一無是處,長得丑、沒才華、裝叼、惡毒,他有著人類最劣質的脾性,卻因為有錢被人追捧,還被夸贊。
這個世界壞掉了。
明驪垂下眼,安靜地聽顧斐說。
印象中,顧斐很少說這么多話,她向來很沉默寡言,多數跟人笑著說幾句,但都是點到為止。
她跟顧斐一年說的話都沒有今天多,但難得的,明驪喜歡聽。
因為她也這樣覺得。
明驪同樣很討厭顧征博。
在顧家,顧征博像是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低等生物,永遠在失控的邊緣,非要形容的話可能是條隨時會亂咬人的瘋狗。
明驪在他面前也曾吃過虧,還是顧清霜直接把她帶離了現場,才避免沖突擴大。
明驪溫聲道:是啊,這個世界壞掉了。
可我不想被這個世界同化。顧斐說:這件事我會追究到底的,錯了就是錯了。
明驪見她慢慢又有了能量,忽然發現她這些年似乎都在自我矛盾、自我和解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