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霜不知祖母為何這樣說,她跟明驪之間分明有很多不同,也不算互補,自然算不上天作之合。
但當初她帶著明驪進門時,跟祖母說的是談的時間不久,卻覺得很合適。
如今顧清霜自然要延續她的謊言。
撒了一個謊,就要無數個謊言去遮掩。
人總是會變的嘛。顧清霜說。
那是你變了還是她變了?祖母問。
顧清霜一時回答不上來,只能沉默已對。
就在這樣的沉默中,祖母緩緩開口,聊起了顧清霜的父親,聊他當年跟顧雪薔是多么天造地設的一對,后來又是如何走到這一步。
老太太最近吃著安定神經的藥,說著說著便困了,話說到一半就靠著沙發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顧清霜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安排人把祖母送到房間,這才準備離開。
顧斐送她出門,站在臺階之上,顧清霜忽地問道: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什么?顧斐反問。
離婚的事。
前幾天。
顧斐也沒撒謊,她名義上是顧清霜的小姑,卻跟顧清霜聊不了幾句話。
她有說為什么嗎?顧清霜又問。
顧斐緩緩搖頭:她沒有說。
從顧斐這問不到什么,顧清霜便準備離開,跟顧斐說了句早點休息,但她剛轉身就聽顧斐淡淡地說:你們之間離婚不應該是天經地義嗎?沒有為什么。
顧清霜腳步頓住,眸光晦暗,周遭的空氣更冷了些。
顧斐卻感覺不到,她垂下眼笑起來:本就是合同開始,那就有結束的那天。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兒,你何必介懷?
顧清霜沒說話。
顧斐就那么幽幽地看著她。
身形高挑的女人穿著灰色呢子大衣更顯得比例好,細碎的光影落在她臉上時就像專門在為她打光,那張臉,那雙眼都很有威懾力。
顧斐卻沒半分畏懼。
從前是有的。
尤記得剛到顧家時,她穿一雙十幾塊的涼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干凈到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能輕而易舉照出她的窘迫。
顧清霜就坐在餐桌旁,目光幽幽地盯著她看,一雙淡漠的眼似是要直勾勾把她看到地里去。
顧斐到這個家里時還未成年,但那時顧清霜已經二十歲,她清瘦、高挑、干練,卻帶著說不出來的陰翳和悲傷。
但顧斐總覺得,她跟自己一樣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