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
明驪躺在床上,眼淚忽然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進枕頭里。
她的哭泣沒有聲音,甚至連呼吸都很輕。
到底為什么她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顧斐晚上那些話猛地回到她腦海里,如果她們能沒有這么重的道德枷鎖
那么世界廣闊,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那么,她的人生可以越過父親去世,她家負債累累那個坎,重新艷麗多彩。
可她現在為何傷心呢?
明驪想,她真的這么愛顧清霜嗎?
這個問題在她跪在次臥地上時想過無數次,在腦海里做過無數次推演,從她們見面那時推演到現在,無數次發展變化,最后得出來的結論是不愛。
當然,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次,都被明驪摁進了心底最深處。
她不可以不愛顧清霜。
如果她不愛顧清霜,那她這三年在做什么?
她進入陌生人的家里,拿了陌生人的錢,躺在陌生女人的床上,要去做自己不熟悉也不喜歡的事。
所以她是愛顧清霜的,愛到愿意為顧清霜去接受這一切,做個行走的木偶,一切都是因為顧清霜,她才會做這些事,是心甘情愿為愛付出。
明驪如此安慰自己。
安慰到自己不知哪天就當了真,所以變得自洽,能夠迅速適應顧家的一切,顧清霜的一切。
無論顧清霜做什么,她都能快速合理化顧清霜的一切。
這就是愛啊。
明驪哭得咬著自己的唇,腦海亂成了一團,就像是有兩個人在打架一樣,要爭奪她身體的話語權。
房間里忽然有了光亮,明驪看向枕頭旁的手機,屏幕不斷亮起。
是顧斐給她打來電話,但她并沒有聽見鈴聲。
而她的手機并沒有靜音。
明驪深呼吸一口氣,用枕巾擦掉了眼淚,試圖聽見外界的聲音。
安靜到可怕。
明驪拿著手機去了衛生間,給顧斐發消息的時候刻意打開鍵盤音,不停地敲擊屏幕,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手機聲音調到了四個音,可她聽不見顧斐給她發的語音,就連沖馬桶的聲音都聽不見。
明驪的耳朵再次失聰了。
多重打擊讓明驪坐在馬桶上懵了幾秒,爾后竟然笑了。
笑這世界,笑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