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橋的兵卒驗過腰牌,又仔細打量了王昭一番,才側身放行。
動作間甲葉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那鎧甲雖有磨損,卻擦得锃亮,甲片間的皮繩都系得整整齊齊。
看樣子是一位老兵的鎧甲。
進了營區,王昭倒吸一口涼氣。
同樣是校場,這里的黃土被踩得堅硬如鐵,連雜草都不曾長不出半根。
數百多個兵卒正列成方陣操練長槍,整齊劃一地把槍尖斜指天際。
在晨光里仿佛是連成一片閃爍的銀海。
”喝!喝!”的呼喝聲震得人耳膜發顫。
每聲吶喊都帶著一種聲嘶力竭的感覺,絕非是團練營里那些有氣無力的吆喝可比。
隊伍前方,一個披著重甲的將領正來回巡視,忽然抬手止住隊列。
”第三排左數第五個!”
他厲聲喝道:
”槍桿都握不穩,還敢抖手腕?當年在夏州,你要是這副模樣,腦袋早被武國的狼牙棒給砸爛了!”
那軍士走上前來,用鞭子抽在他的后背上。
那破風的聲音連在一旁觀看的王昭都感覺到了疼痛。
被點名的兵卒漲紅了臉,硬是一聲沒吭。
咬著牙把槍桿握得更緊,指節泛白如骨。王昭這才看清,那兵卒身高不過七尺,卻仍和其余士卒一樣扎著綁腿,穿著厚重的防具,鎧甲上的汗漬順著甲片紋路往下淌,在地上滴出小小的水痕。
”這些都是跟著孫將軍從邊關退下來的老兵。”
劉虞候低聲道,語氣里帶著敬畏,“當年夏州一戰,將軍帶著三千人擋住武國數萬騎兵,最后活下來的就剩這幾百號人。年紀最小的都快四十了,可營里的規矩,半點沒比年輕時松。”
王昭望著那些在烈日下操練的身影,忽然明白孫將軍為何能容忍文淵的胡鬧。
這支嫡系部隊是他的底氣,也是他的軟肋。
這些老兵太珍貴了,珍貴到他舍不得讓他們再去拼殺,只能用團練營來填充兵力空缺,哪怕明知那是群烏合之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