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這個理,可……柏翠嘟嘴,“咱們山里,也就上次強子哥他們蓋新房找了外面的陰陽先生,其他時候不都找那神婆么。”
她在山里受人尊崇,隨口一句話,就能定別人生死!
見兄妹兩有說噌的趨勢,謝燁岔開話題,“這請神婆來,出場費多少啊?”
出場費什么的,柏蒼柏翠雖沒聽過這詞,但也能知曉是啥,柏蒼不想說那些,柏翠卻是挑眉,“大嫂你可不知道,這神婆架子大著呢。”
誰家有事找她,需得去提前請,定金么,隨各家心意。可山里人找神婆,都是攸關生死的大事,誰家能在這上頭省。
也不知誰最先傳的,反正現在各家請神婆,定金都是現銀,為著順利,多是六兩六錢,取個好寓意。
這提前請還不夠,定好日子,趕在正日子之前需得去人,這山路難行轎子什么的山里也沒有,神婆卻是有一竹椅,去請得四個大漢抬著。
就這么著,來辦事,無論是驅邪去病,還是卜吉日看風水,事了得給人“了事錢”,為著讓神婆在自家的事上盡心,多是正事開始辦之前的接待席面上就奉上了事錢,因此,這了事錢也稱“了事前”。
這錢可是有規定的,就像這卜算吉日定吉時多是婚嫁,定價六兩,倘若是安魂喪葬定價八兩,其他如叫魂、請神之類的,神婆按事定價。
當然,人神婆也不是個傻的,雖是收錢辦事,可人那名頭,那叫一個響當當。
“山里幾乎沒人敢得罪她。”說這話時,柏翠神色不復此前的興致昂揚甚至看笑話般的哂笑,很是有些低沉。
晚上,夜深人靜時,謝燁才知道緣由。
無他,柏翠烙餅似地翻來覆去久久沒法入睡,謝燁就多問了幾句。
室內黑漆漆一片,睜著眼睛與閉眼的區別也僅在于眼睛發餳,只柏翠委屈傷心且無奈的聲音斷斷續續,說實話,謝燁不大能切身體會那種困境中的憤怒惶然,但,同理心的作用下,她也能想象那種場景,進而莫名心酸。
次日一早,吃飯時,謝燁不由多看了柏蒼幾眼。
已是深秋,及至太陽升起才能感受到暖意,說話間白氣自口鼻噴薄而出,飯桌上更是白氣繚繞。
“快入冬了,得出山一次,你看看還缺啥我一并買回來。”
一聽要出山,最興奮的莫過于柏青,嚷嚷著多多買紙,買根小筆,家里的大粗豬豪筆他握著練字不得勁兒。
家里缺什么柏蒼能不清楚,謝燁總覺得他在飯桌上特意說這話有些……刻意,又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多瞅了人幾眼。
結果,飯后洗碗的功夫,知道了柏蒼的用意。
“再不出山有人家估計都得借糧了,我估摸也就這兩天,想找我的人就會開口,你不要出面也不應承任何事兒,只管推給我。”
謝燁回頭,望著站在灶臺前忙碌的身影,斟酌后道:“你是啥計劃,不跟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