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做飯的是誰啊?”
“是四嬸。”
“柏青跑哪去了?”
“在隔壁。”
干巴巴的聊天,是個人都能感受到尷尬,謝燁挪了挪屁股,問道:“你大哥也在那邊?”
柏翠轉頭看了她一眼,低低道:“在呢,四叔、叔爺爺他們都在,有金來找我了。”
謝燁撥弄著頭發問道:“有金誰啊?找你干啥?”
見她跟個糊涂蛋兒一樣,完全沒了抽馬大貴的威風樣兒,柏翠嘆氣,“馬大壯的兒子啊,他找我是想見你。”
見她伸頭過來,謝燁連忙湊頭過去,豎起耳朵。
“有金想問問,咋才能不讓他爹打他娘?”
謝燁啞然,見柏翠神色不似作假,低低道:“讓馬大壯害怕,最好是害怕他娘不敢再動手。”
柏翠迷茫,馬大壯人高馬大,在嶺山一直都是霸王,連他哥的話都不咋聽,會害怕女人?
不過看到眼前人,她脫口而出:“除了你,咱們嶺上再沒馬大壯害怕的人了。”
謝燁笑著給她一個腦瓜崩,“早晨不是還大壯哥長大壯哥短么?”
“呸,我才不要叫他哥呢。”柏翠捂著額頭惡狠狠說道,末了半是艷羨半是欽佩,“我要有大嫂你一半的厲害,馬驢子就不敢欺負小青了。”
“你大哥不是很能說得上話么,怎么還有人欺負你們姐弟?”
“背后地里欺負,我也不能次次都找大哥啊,再說那馬驢子屬狗皮膏藥的,難纏的很,被他纏上沒完沒了煩死個人。”
柏翠拍打著被褥抱怨,看得出苦隔壁驢子兄久矣!
肥章
柏翠如何跟馬有金說的謝燁不知曉,但吃午飯的功夫,她對白云嶺有了大致了解。
白云嶺算是方圓十里最大的寨子,三十幾戶人家都是獵戶,男人上山打獵采草藥摘山貨,女人就在家里操持家務看孩子,春夏之際在寨子附近挖野菜摘菌子,基本家家戶戶都是靠賣山貨皮子維持家用。
柏蒼家比較特殊,他爹身前算是白云嶺的主事人,相當于里正,即使現在已經過世,余威猶在,加之柏蒼有一身好本事且識字,為人公道,在白云嶺說話很有分量。
柏蒼的爹柏峰,家里排行第三,上頭兄弟姊妹四人,他長到十二三時家里實在吃不上飯,便自己出山謀生活。
雖年紀小,可自小在山里長大,打獵的本事學了不少,身手不錯,為人機靈,被鏢局看中成了走鏢人。
柏峰跟著鏢隊走南闖北,那些年世道亂,鏢局護鏢送鏢很能掙錢,由此攢了些家底。
“可惜,老天不長眼,胡人沖關世道亂了,我那三哥家財被搶不說,侄子侄女都……”毛氏哽咽,摸了一把眼睛搓了搓掌心,捉住謝燁的手拍著手背道:“我那侄子小時候在懷安縣過活的,因著他兄長姐姐那遭才回嶺上來,你是外面姑娘有見識,可我那侄子也不差,你過段時間就曉得了……”
毛氏的丈夫柏峻是柏峰的親弟弟,對婆家早些年的事兒自是比外人知道的多,現在雖分了家,可也盼著侄子好,將婆家、三伯哥家的事兒挑著講了些。
雨不知何時停了,來柏家的婦人準備歸家,她們在柏家吃了晌午飯,可家里的男人孩子還餓著,得回去做飯。
當然,若是男人去了隔壁馬家,只給孩子做飯就成。
謝燁送嬸子、伯娘、嫂子甚至是侄媳婦們出門,柏翠抱了好些竹筒從廚房出來,婦人們也沒推辭,一人一個拎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