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臺上,放著幾個她隨手?jǐn)[弄過的、造型別致的玩偶,其中一個穿著芭蕾舞裙的小兔子,歪著頭,用無辜的黑眼睛“看”著他。
這里的一切,都?xì)埩糁臍庀ⅰ?/p>
她喜歡的玫瑰沐浴露的味道。
她指尖偶爾觸碰過的物品的溫度。
她睡夢中無意識翻身的痕跡……他高大的身影僵立在門口。
眸光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最終落在那只穿著芭蕾舞裙的小兔子玩偶上。
他走過去,拿起那個小小的玩偶。
柔軟的觸感,仿佛還帶著她指尖的溫度。
他記得,她總是隨身帶著這個小兔子。
那些短暫的、帶著體溫的親昵片段,此刻像一把把鈍刀,反復(fù)切割著他緊繃的神經(jīng)。
沒有激烈的反抗,沒有歇斯底里的爭吵,只是用一種沉默的、近乎自我放逐的方式,徹底消失在他的掌控范圍之外。
他知道她在天津,他當(dāng)然知道。
但她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沒有回復(fù)他一句消息。
甚至連兄妹之間,最簡單的問候……都沒有。
這種無聲的逃離,比任何激烈的對抗都更讓他感到挫敗和……恐懼。
他緊緊攥著那只小兔子玩偶,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他將謝遙視為自己失而復(fù)得、卻隨時可能再次破碎的珍寶。
他無法忍受她脫離自己的視線,無法忍受她與任何可能帶來“危險”的人接觸,更無法忍受她表現(xiàn)出任何“脫離掌控”的跡象。
每一次她的抗拒、沉默,甚至只是流露出對過去的恐懼,都會觸發(fā)他內(nèi)心深處那個“即將再次失去她”的警報,讓他變得更加冷酷、強(qiáng)硬、不容置疑。
他知道這不對。
但他以為這是愛,是保護(hù)。
只要將她牢牢鎖在身邊,就能贖罪,就能讓她“安全”。
直到此刻,面對這個空蕩的、殘留著她氣息的房間,他才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他的“保護(hù)”,對她而言,是另一種形式的囚禁和傷害。
她寧可拖著病弱的身體,躲在一個近在咫尺的城市,也不愿回到他這個“安全”的“家”。
一種尖銳的痛楚,狠狠刺穿了他堅硬如鐵的心臟。
“家”。
他父母早亡,即使謝家待他如親子,但在他心中,他的家人,大概也就只有一個半。
謝遙算一個,李承算半個。
他的想法很簡單,有一個屋子,不論大小,屋里面裝修一間她喜歡的臥室,一間她愛去的琴房,給她買大大小小的毛絨玩偶,買那些幼稚但少女心十足的可愛服飾。
她不用做任何事,只要每天開開心心的,練琴、聽音樂、化妝、購物……然后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