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聿懷也好,李承也罷,他們都想抓住你,想讓你成為他們的,可你……好像一直在他們掌心之外的地方。
”林語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帶著她特有的敏感和直覺:“我總覺得……你和我們這些‘普通人’不太一樣。
你天生就該是鋼琴家。
你經歷的這些黑暗、痛苦、還有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雖然它們現在困住了你。
但也許有一天,你經歷的這些,會變成你重新理解這個世界、表達自己的源泉?我總覺得……你總有一天,會重新坐回鋼琴前。
不是為別人,是為你自己。
”謝遙靜靜地聽著,窗外的浮華世界在她眼底流轉,她指尖輕輕劃過玻璃,映照出復雜難辨的情緒。
羨慕“普通人”的平淡生活?是的。
她無數次在藥物的依賴中,在噩夢驚醒的深夜里,渴望過那種沒有驚濤駭浪、只有柴米油鹽的安穩。
上學、上班、戀愛、結婚……爭吵,和好,為了普通的事快樂、煩惱,那是一種對“正常”的、近乎本能的向往。
但對于林語說她“不一樣”,說她的經歷或許會成為未來的靈感源泉,甚至預言她會重新彈琴……謝遙沒有立刻反駁。
她只是看著窗外那永不停歇的黃浦江面,看著江面游輪上的來往游客,還有岸邊紛雜的人群……她突然感覺到一陣茫然。
顯然,她不屬于外面那個“正常人”“普通人”的世界,也不屬于里面這個“大小姐”“紙醉金迷”的表象。
更不屬于那個曾經的,“天才鋼琴家”謝遙。
如果一切都被剝離,那站在這里的是誰?如果注定無法風平浪靜,那她……歸屬何方?如果她能重返聚光燈下……她能熬到那一天嗎?沉默良久。
眼淚早已哭干了,心底也只剩一種干涸的、毫無波瀾的麻木情緒。
她撫上自己的心口,像在探查一具尸體。
“……也許吧。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疏離,仿佛談論的是別人的命運。
她沒有承認自己的藝術家宿命。
但也沒有否認那份對自由和表達的、近乎本能的渴望。
她抽完這支煙,抬手,又點燃了一支煙。
煙霧再次升騰,她將自己寄存于那一小片虛無縹緲之中,一根又一根地抽,只為了讓身心暫時被視覺所牽引,從而不去回歸本身的徹痛和真空。
這一次,林語沒有阻止她,只是安靜地陪在她身邊,一起凝望著窗外,直到夜色轉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