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5頁）

那會兒，你可沒管過拉得好不好聽，臺下人笑不笑話，就圖個樂呵！”謝遙垂下眼簾。

確實(shí)，那時候拉小提琴純粹是興趣，是課業(yè)之外的調(diào)劑。

那時候，音樂，對她來說，是純粹的快樂，是青春肆意的宣泄。

“我……”謝遙看著懷里的琴，喉嚨有些發(fā)緊，“我……好久沒碰了……全忘了……”“全忘了？”王若賢眉毛一挑，“全忘了也得拉！怕嘛呀？這又不是你吃飯的家伙，你小提琴本來就是業(yè)余玩票的水平，多少年沒碰了，拉成嘛樣都是應(yīng)該的！就當(dāng)玩唄！”“……”在師哥那帶著鼓勵又有點(diǎn)“蠻不講理”的目光注視下，謝遙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

她有些笨拙地將小提琴架在肩上，下巴輕輕抵住腮托。

手指因?yàn)榫o張和生疏而微微顫抖，摸索著琴弦的位置。

她試著拉了一個空弦，聲音干澀而微弱，像一支枯槁的樹枝在心間磨蹭撓癢。

王若賢沒有說話，只是走到那架黑色的三角鋼琴前坐下，打開琴蓋。

他修長的手指隨意地在琴鍵上按了幾個和弦，溫暖而舒緩的音符流淌出來。

他彈的旋律很簡單，是那首經(jīng)典而溫柔的《愛的致意》（sat

daour）。

謝遙聽著熟悉的旋律，那些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屬于小提琴的肌肉記憶，似乎被這溫暖的琴聲喚醒了些許。

她不再去想音準(zhǔn)，不再去想技巧，只是努力地、笨拙地，試圖跟上師哥的節(jié)奏。

第一個音，拉呲了，像鋸木頭。

第二個音，勉強(qiáng)找準(zhǔn)了位置，聲音依舊顫抖。

第三個音，稍微流暢了一點(diǎn)……她的運(yùn)弓生澀，節(jié)奏時快時慢，音色更是談不上優(yōu)美，甚至有些地方因?yàn)榫o張而發(fā)出了刺耳的噪音。

她拉得滿頭大汗，臉頰因?yàn)橛昧Χ⑽⒎杭t，眉頭緊鎖，全神貫注地與手中的樂器“搏斗”。

王若賢的鋼琴聲始終穩(wěn)定而包容，像一個耐心的引導(dǎo)者，用溫暖的和弦托著她踉蹌的腳步。

他沒有糾正她任何一個錯誤，只是用音樂回應(yīng)著她，鼓勵著她。

一曲磕磕絆絆地結(jié)束。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時，房間里一片寂靜。

謝遙放下琴弓，肩膀因?yàn)榫o張而僵硬，額頭上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

她大口喘著氣，看著王若賢，眼神里充滿了忐忑和一絲……難以置信？她……拉下來了？雖然拉得慘不忍睹，但她沒有逃跑，沒有崩潰，甚至……在某個瞬間，她短暫地忘記了恐懼，只專注于讓琴弦發(fā)出聲音這件事本身？王若賢合上琴蓋，站起身，走到謝遙面前。

他沒有評價她拉得如何，只是看著她，若有所思地、用一種極其認(rèn)真的語氣說道：“你看，謝遙。

”“你不是徹底不能接觸音樂。

”“你只是……對鋼琴有抵觸。

或者說，對和鋼琴有關(guān)的……那些回憶，那些對于完美的恐懼，或者背后對你來說代表著的含義，有抵觸。

”謝遙抬起眼，睫毛被眼淚浸shi，不說話。

王若賢字斟句酌地繼續(xù)補(bǔ)充，“剛才你以為自己拉不下來，但是你最后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