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晨靠車壁,目光空茫,難掩郁色。
他掐著拳頭,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都是因為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話,爹爹和娘親現在一定是羨煞旁人的恩愛夫妻。
他可以不來到世界上,但娘親要活著
坐在中間的蘇瑜看著難過,悄悄從兜里掏出一枚飴糖塞在厲景晨手心,聲音軟糯:“哥哥吃糖糖,甜甜的,心情好~”
“娘親見到哥哥,一定會很開心噠。”
厲景晨沒應聲,卻默默地將飴糖攥緊了些。
一炷香后,馬車停下。
凈是松柏清苦氣混泥土落葉味。
小山坡上,墳塋整潔,漢白玉碑刻“厲承韞愛妻蘇氏之墓”。
厲承韞步步沉重上前,雖然妻子已經去世五年,但他總覺得妻子還在。
午夜夢回之際,他恍惚間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在剪燭火。
唯有看到這衣冠冢之時,他才能真切感受到,原來他和妻子早就已經天人兩隔。
厲承韞將帶來的點心和鮮果擺在墳前,指尖微顫撫過冰冷墓碑,呼吸壓抑。
“阿晨,小瑜,來給你們娘親磕三個頭。”
厲景晨默默點香燭,跪于父側,恭敬磕頭,抬頭時眼通紅:“娘親,阿晨和爹爹,還有小瑜妹妹來看您了,您放心,我們都很好。”
“您在那邊也一定要好好的。”
蘇瑜也提著裙子笨拙跪在墳前,‘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咧嘴露出小奶牙。
“娘親,我是蘇瑜,爹爹說‘蘇’是您的姓氏,很好聽,小瑜很喜歡這個名字。”
“娘親,爹爹和哥哥想您,小瑜也想您,您吃糖糖嗷,很好吃噠~”
說完,蘇瑜將飴糖一顆一顆,整整齊齊地擺在墳前。
厲承韞心頭一顫,恍惚間心口已撕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他閉目,淚無聲滑落。
彎腰緊摟兒女,靜默無言。
緊接著是焚香,奠酒,清雜草。
三人一直在小山坡上,直到日偏西,風轉涼,厲承韞才提出要帶著他們回去。
“阿晨小瑜,和娘親告別吧,改日我們再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