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給回憶加點糖（第1頁）

秋老虎肆虐的午后，胖貓蹲在畫室角落涮筆，手機在圍裙口袋里震個不停。她劃開屏幕時，指腹沾著的鈷藍顏料在鎖屏上洇開一小片，像塊沒擦干凈的淚痕——熱搜詞條后面跟著鮮紅的“爆”字，配圖是上周林裕鋮在畫展后臺幫她整理圍巾的側影，被人截去了周圍說笑的人群，只剩兩人湊得極近的肩膀。

“胖貓

林裕鋮

秘戀”的字眼刺得她眼慌，手里的畫筆“哐當”掉進水桶，靛青色的水濺在白球鞋上。畫室門被推開時，她正慌里慌張地擦手機，抬頭看見林裕鋮站在逆光里，白襯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還沾著她昨天惡作劇畫的小太陽。

“別信那些。”他聲音很沉，遞過來的冰美式在陽光下晃出細碎的光，“我讓助理去處理了。”

胖貓沒接咖啡，手指絞著圍裙帶子：“可他們說……說我們在畫展結束后一起回了老巷。”那天張奶奶燉了排骨湯，他們確實一起回去了，還在爬記爬山虎的墻下坐了很久，直到月光把兩人的影子疊成一團。

林裕鋮的指尖在咖啡杯壁上凝了層水珠：“是事實，不用否認。”

“但不是他們想的那樣！”胖貓突然提高聲音，顏料桶被撞得晃了晃，“你是我哥，跟馬嘉祺一樣的哥！”

這話像根針，刺破了畫室里黏膩的空氣。林裕鋮的手頓了頓，眼底的光暗下去大半，他轉身往畫架走，帆布上剛鋪的底色被他用刮刀狠狠劃了道痕：“知道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胖貓故意躲著林裕鋮。她跟著馬嘉祺去郊區采風，在稻田里畫金燦燦的稻穗，晚上擠在民宿的小沙發上看恐怖片，馬嘉祺把抱枕塞給她時忽然說：“你以前總愛搶林裕鋮的抱枕。”

胖貓把臉埋進抱枕里：“他的抱枕有太陽味。”話剛出口就后悔，趕緊岔開話題，“張奶奶說墻畫的向日葵褪色了，我們回去補補吧？”

回老巷那天是重陽節，張奶奶在院子里曬茱萸，看見他們三個回來，眼睛笑成了月牙：“就等你們呢，我蒸了重陽糕。”

林裕鋮站在墻下調顏料，金色被他加了點橙紅，像極了那年他們一起畫的太陽。胖貓握著畫筆的手有點抖，馬嘉祺撞了撞她的胳膊：“去跟他搭句話啊，上次你說要畫的蒲公英，不是得他幫你調漸變嗎？”

她剛挪過去，就聽見林裕鋮的手機響，他接電話時下意識退了兩步，聲音壓得很低：“……對，單身，胖貓是我妹妹。”

顏料筆“啪嗒”掉在地上，胖貓看著他緊繃的側臉，突然想起小時侯在巷口迷路，林裕鋮舉著手電筒找到她，把自已的藍布衫披在她身上，說：“別怕，我在。”

那天的墻畫最終沒補完。胖貓說肚子疼提前走了，馬嘉祺追出去時，看見她蹲在老槐樹下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像被雨打濕的小貓。

再見面是在張奶奶的壽宴上。林裕鋮帶來個穿白裙子的姑娘，介紹說是合作畫廊的策展人。胖貓端著果汁杯的手晃了晃，馬嘉祺趕緊扶住她，在她耳邊說：“別信他，那姑娘看你的眼神跟看情敵似的。”

張奶奶把塊重陽糕塞給胖貓：“小鋮這孩子，打小就嘴硬，當年為了幫你搶回被搶走的畫筆，跟高年級男生打架，胳膊肘破了好大一塊，還嘴硬說自已摔的。”

壽宴散場時，胖貓在巷口撞見林裕鋮，他手里捏著個皺巴巴的糖紙，是胖貓小時侯最愛吃的橘子糖。“那天在畫室，”他聲音有點啞，“我說的是氣話。”

胖貓沒說話，轉身要走，卻被他拽住手腕。他的手心很燙，帶著顏料的味道，像無數個一起畫畫的午后：“那姑娘是我找來擋箭牌的。”

“我知道。”胖貓低頭看他手腕上那道淺淺的疤，是當年打架留下的，“馬嘉祺說，你調顏料時，把蒲公英的漸變調成了我最喜歡的粉白色。”

月光又落在爬記爬山虎的墻上，把兩人的影子投在褪色的向日葵上。林裕鋮從口袋里摸出顆橘子糖，剝開糖紙塞進她嘴里，橘子味在舌尖散開時，他聽見自已的聲音在發顫：“那你……還愿意跟我一起補完那叢蒲公英嗎？”

胖貓含著糖點頭，看見他眼底重新亮起的光，像極了他們在老墻上畫過無數次的、永遠不會落山的太陽。遠處傳來馬嘉祺喊他們回去吃夜宵的聲音，巷子里的風帶著茱萸的香，把兩個靠得越來越近的影子，吹成了未完待續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