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抹了把淚,眼里卻閃著倔勁,像頭不服輸?shù)男÷梗凹腋赋Uf,治水是天下人的事,女兒家怎么了?我?guī)淼闹衿髂P停灰矌蜕厦α藛幔俊?/p>
她撿起地上的斷木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再說,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侯,他們挖洞毀堤,分明是想讓下游百姓遭殃,咱們得想辦法告訴父親。”
林硯秋望著她沾著泥點的臉,忽然笑了
——
又氣又笑,還有種說不出的暖意。他伸手幫她把散落的頭發(fā)別好,指尖觸到那根銀簪時,沈清辭的臉騰地紅了,像熟透的蘋果。
“這事得保密。”
林硯秋壓低聲音,喉嚨有些發(fā)緊,“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在工地上拋頭露面太危險。王師傅要是知道了,非炸不可。”
“那你得答應(yīng)我,有事不能瞞著我。”
沈清辭攥緊手里的鐵鍬柄,眼里閃著堅定,像在說什么重要的約定,“那些人既然敢挖堤,肯定還有更大的陰謀。我讀過父親藏的河工密檔,里面記載著前朝治水時的秘聞,說不定能幫上忙。”
遠(yuǎn)處傳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林硯秋趕緊拉著她躲進(jìn)旁邊的草棚。黑暗中,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還有遠(yuǎn)處江浪拍岸的回響。他能聞到她發(fā)間的清香,混合著泥土的氣息,竟不覺得難聞。
“好。”
林硯秋輕聲應(yīng)道,聲音里帶著自已都沒察覺的溫柔,“咱們一起查。”
沈清辭
“嗯”
了一聲,往他身邊靠了靠,肩膀輕輕碰到他的胳膊。草棚外的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投在棚壁上,緊緊挨在一起,像兩株在風(fēng)中相依的蘆葦。
等士兵走遠(yuǎn),林硯秋才扶著沈清辭出來。她重新束好頭發(fā),只是耳尖的紅怎么也藏不住。“對了,”
林硯秋忽然想起什么,語氣里帶著試探,“你那藤箱里的紅瑪瑙串,是不是……
去年我?guī)湍銚斓哪谴俊?/p>
沈清辭愣了愣,隨即點頭,摸了摸箱角,聲音輕得像嘆息:“是母親留的。她說戴著能平安。我想著你在這邊危險,本想找機(jī)會給你戴上的,又怕你不肯要。”
林硯秋的心又是一軟,像被羽毛輕輕拂過。他望著遠(yuǎn)處泛白的江面,忽然覺得那些挖堤的黑影、固執(zhí)的王師傅,似乎都沒那么可怕了。
“走吧,回去想辦法。”
他撿起地上的燈籠,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先把你的‘沈小哥’身份藏好,可別露了餡。”
沈清辭笑著點頭,月光下,她眼里的光比燈籠還亮。“那你也得答應(yīng)我,不許再像上次那樣,自已逞英雄去追刺客。”
“知道了,沈大小姐。”
林硯秋無奈地笑了。
兩人并肩往工棚走,江風(fēng)送來蘆葦?shù)那逑悖袷窃跒檫@秘密的約定祝福。林硯秋偷偷看了眼身邊的沈清辭,她正低頭踢著腳下的石子,月光灑在她發(fā)間,像落了層碎銀。
堤壩的陰影里,一截斷木柄靜靜躺在泥中,仿佛在預(yù)示著,這場剛剛開始的探查,絕不會平靜。但林硯秋的心里,卻莫名多了份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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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在,好像再難的坎,都能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