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的光暈在蘆葦蕩上晃出片慘白,那幾個黑影越來越近,靴底踩過枯草的聲響像蛇在爬。林硯秋一把將沈小哥拽到堤下的土坑里,心臟擂鼓般亂跳
——
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不僅證據(jù)沒了,兩人怕是都得交代在這兒。
“別動!”
他壓低聲音,指尖因用力而掐進對方胳膊,卻猛地頓住了。
沈小哥的肩膀在發(fā)抖,攥著燈籠的手指泛白,聲音里帶著哭腔:“是……
是三皇子的人?他們怎么敢連夜過來?”
“多半是來銷毀證據(jù)的。”
林硯秋瞇眼盯著那些黑影,他們手里拎的家伙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看著像挖堤用的鐵鍬,心里卻翻起個疑團:沈小哥怎么比姑娘家還膽小?可轉(zhuǎn)念又想,尋常少年哪見過這陣仗。
風(fēng)突然轉(zhuǎn)向,將蘆葦蕩的沙沙聲吹向遠處,也吹散了沈小哥鬢角的發(fā)絲。林硯秋這才發(fā)現(xiàn),“他”
耳后竟有縷不易察覺的碎發(fā),用根極細的銀簪別著
——
那款式,和沈清辭插在海棠花簪旁的一模一樣。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他張了張嘴想問,黑影卻已走到潰口處。領(lǐng)頭的蹲下身,手里的鐵鍬往泥里戳了戳,粗啞的聲音順風(fēng)飄來:“昨天挖的洞填實了嗎?別留下痕跡。”
“放心吧頭,用新土蓋了三層,誰也瞧不出來。”
另一個聲音應(yīng)道,“就是這竹籠礙事得很,要不要給它捅破?”
林硯秋的手瞬間攥緊
——
果然是他們!難怪堤壩壞得這般蹊蹺,竟是人為挖洞!他正想拉著沈小哥往后退,卻見對方突然往前挪了半步。
“你干什么?”
林硯秋趕緊按住
“他”
的肩膀,入手處一片溫軟,絕不是少年人的筋骨。這觸感讓他腦子
“嗡”
的一聲,像被重錘砸中。
正驚愕間,遠處突然傳來王福的咳嗽聲,黑影們慌忙吹滅手里的火把,像受驚的兔子竄進蘆葦蕩。
“快走!”
林硯秋拉起沈小哥就往堤頂爬,腦子里亂成一團麻
——
那銀簪,那溫軟的肩膀,還有沈小哥偶爾露出的靦腆,越想越心驚。剛爬至半坡,腳下的泥土突然松塌,兩人順著坡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