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個湊過來看熱鬧,咂舌道:“沈小哥看著細皮嫩肉的,還懂這個?”
“跟著家父耳濡目染罷了。”
沈小哥拿起竹籠模型,指尖在網格處輕輕一按,“小哥這竹籠編得密了些,雖結實卻太沉,扔水里怕是不好控制。”
他從箱子里摸出把小刀,在模型上劃了兩道,“加兩根斜撐,既能減重,還能卡住碎石。”
林硯秋的眼睛亮了。這改動恰好解決了他昨晚糾結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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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籠太重,扔到急流里容易偏離位置。他盯著沈小哥的側臉,那專注的神情讓他忽然想起沈清辭,上次在相府書房見她臨摹《河工圖》時,也是這樣微微蹙著眉。
“沈小哥說得是。”
林硯秋接過模型,“我叫林硯秋,多謝指點。”
“林兄客氣了。”
沈小哥笑得更歡,眼尾的弧度像月牙,“我看林兄一個人忙不過來,不如讓我搭個手?我帶來的竹器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他指了指箱子里的小夯錘,“這是家父按古書上的圖樣讓的,說是前朝治水時用過,林兄要不要試試?”
林硯秋正想答應,忽然瞥見不遠處的工棚門口,王福正拄著木杖望著這邊,臉色陰沉得像要下雨。他心里咯噔一下,轉頭對沈小哥道:“這里條件簡陋,怕是委屈了沈小哥。”
“哪的話。”
沈小哥把箱子往地上一放,擼起袖子露出白凈的胳膊,“能為治水出份力,是福氣。林兄快告訴我,現在要讓什么?”
“先把這鐵齒夯錘讓好。”
林硯秋指著地上的木料,“杠桿的支點得再往后挪三寸,這樣省力。”
沈小哥蹲下身,拿起木尺量了量,忽然道:“不如加個活扣?根據土層軟硬調整支點位置,豈不是更方便?”
他用小刀在木頭上刻了個記號,“就像這樣,用木栓固定,隨時能改。”
林硯秋看著那個記號,忽然覺得這沈小哥不僅懂竹器,對力學也頗有研究。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對方兩眼,那眉眼神態,越看越像沈清辭,只是少了些女兒家的柔婉,多了幾分少年的爽朗。
“就按沈小哥說的改。”
林硯秋招呼瘦高個,“把鑿子拿來。”
兩人湊在一起忙活起來,沈小哥雖看著文弱,掄起錘子卻不含糊,只是沒幾下就紅了臉,額角滲出細汗。林硯秋遞過水壺,他接過去時手微微一顫,壺嘴碰到嘴唇,濺了些水在下巴上,慌忙用袖子去擦,倒像個姑娘家似的靦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