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去!”
一聲壓抑的、非人的低吼,從顧明淵的喉嚨深處滾出。
那道黑金色的殘影,毫不猶豫地擋在了簡姮的身前,周身流轉的守護能量幾乎沸騰,將他與那頭由純粹恐懼構成的怪物,分割在兩個世界。
他想將她拉回自己安全的羽翼之下。
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到一半,卻在即將觸碰到她衣角的瞬間,硬生生停住。
他那雙純凈的眼眸里,焦急與警惕瘋狂交織,最終,卻還是被一種更深層次的、對她意志的絕對服從所取代。
他只是用自己那高大的、傷痕累累的身體,在她與那猙獰的夢魘之間,構筑了一道最后的、微微顫抖的防線。
簡姮的腳步,沒有半分停頓。
她迎著那股幾乎能將靈魂都凍結的、來自宇宙深淵的惡意,一步一步,走向那頭由自己恐懼所化的怪物。
三步。
她停下。
怪物身上散發的,是“利維坦”那遮天蔽日的死寂。是實驗室里冰冷金屬的觸感。是君王那雙漠然的銀色眼眸。
所有曾讓她戰栗的過往,此刻都化作了這頭不斷蠕動、壯大的恐怖聚合體。
簡姮緩緩閉上了雙眼。
她放棄了所有用“織命者”權限構建的防御。
她第一次,主動向這個由自己創造的世界,袒露了自己那片早已冰封的、荒蕪一片的情感廢墟。
怪物在簡姮的“不抵抗”面前,發出一聲困惑的咆哮。
它由純粹的惡意與恐懼構成,無法理解這種等同于“自殺”的行為。
它那無數由陰影和金屬構成的扭曲觸手,在即將觸碰到簡姮的瞬間,竟遲疑了。
那猙獰的、不斷變幻的形體,開始不穩定地閃爍、扭曲,顯示出其底層邏輯的極度混亂。
簡姮睜開眼,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我怕的,不是你。”
她頓了頓,那雙清冷的杏眸,第一次,直視著那團猙獰的混沌。
“我怕的,是再也感受不到恐懼。”
一句話。
一句輕飄飄的,卻蘊含著極致悲哀的宣告。
她不是在戰勝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