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遙其實更擔心的反而是姜母他們跑走了,路途勞頓,又擔憂他們多思,沖動行事。
姜遙心中想著,嘴上卻并不開口,只是冷眼旁觀姜叔公在氣勢煊赫的少年面前,逐漸手足無措,抹著頭上的冷汗。
明明是雨后頭一回的太陽,溫和暖人,可偏偏此刻照在身上,怎么樣都暖不起來。
“這位是宋公子。
”,琢磨著時候差不多了,再沉默下去,這小公子哥非得發火不可,姜遙言簡意賅的開口道。
姜叔公自然是打蛇順桿,一張老臉笑的皮皺起來,像一朵盛開的花,整個人柔順恭謹,“原來貴人姓宋,您能踏上姜家村這片貧瘠的地兒,可算是讓這兒蓬蓽生輝啊!”少年居高臨下的,明明只是隨意的一瞥,可偏偏讓人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他不說話,姜叔公彎著的腰便不敢直,即使不一定有人看見,臉上的笑,卻依舊不敢放松。
宋賀年不說話,身邊的云舒開口道:“老人家,哪來的回哪去吧!咱們小爺從來不和……的人搭話!”這話說的含糊又委婉,可又直白辛辣,就差沒指著人鼻子說道,你這老貨,咱家這小爺看不上你這種泥腿子,少來攀附!姜遙冷眼旁觀,適時的出來打打圓場,笑道:“貴人語重,哪會和咱們這種小民多說。
”然后接著招呼道:“貴人請進,家貧簡陋,還望、望您多擔待。
”這話不是推辭……坐在兩條破木板凳上的宋賀年臉色愈發黑沉,什么鬼凳子?!姜遙這下是真的想用袖子捂著臉跑走了。
該死的,忘了當初為了給姜母治病,原主他們把家里的家具能賣的都賣了。
至于后來雖然賺了點錢,但是也要買料子,多的是地方用錢呢,反正家里剩的東西自家人用也沒人嫌棄。
于是買家具這件事情就一日復一日的耽擱下來了。
哈、哈哈……我真的不能逃離這個世界嗎?姜遙真的有點害怕,小少爺沒坐準重心摔個屁股蹲。
真摔了不會把我們在場眾人都sharen滅口吧?姜遙面無表情的在內心吐槽。
姜叔公臉也是憂愁的緊,天哪,這么多日,也不是沒錢……姜大家怎么還不添置到體面的家具。
現在去家里拿來得及嗎……云卷頭痛,云舒抿著唇死死的克制自己,千萬不能發出笑聲,否則非得被小爺剮了皮不成。
姜母蒼白著臉,打了點井水,添在茶杯里頭勉強沒那么寒酸。
其實看茶杯,也還是怪寒酸的。
宋賀年才不喝生水,水往地上一潑,手里捏著杯子,看著豁了口的陶杯,不知道多少次后悔自己為什么要來這個鄉下泥腿子地兒。
死腦子快想啊……想個什么別的借口,就算是看在那枚金葉子的份上,這個氣氛……姜遙感覺腦子都要轉冒煙了。
室內安靜,唯有風刮過搖搖欲墜的木窗,發出吱呀聲。
“前些日子下了雨,今日路還未干透,上窯的路難走。
但也不好讓您空白來一場。
”,姜遙雙手交疊,指甲嵌入肉里,神思卻愈發清明,“先前……早有為家父過繼香火的意愿。
小女斗膽求個恩典,求您賞眼幫小女掌掌眼。
”室內安靜,一個“好”字尤其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