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陸蝕喚了一聲,無人應答。
他心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他猛地轉身沖向廚房——這是母親每日清晨必定會為他準備餐食的地方。
廚房灶臺上,果然還溫著一份精致的早飯,幾碟小菜用碗扣著保溫。旁邊,壓著一張折疊起來的素白紙箋。
陸蝕的心跳幾乎停止!他一把抓起紙箋,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顫抖。展開,熟悉的、娟秀中帶著一絲柔弱無力的字跡躍入眼簾,確是母親柳氏親筆無疑:
蝕兒:
晨起時,你毅叔匆匆前來,言族中長老有萬分緊急之事需立刻商議,點名要娘親隨同前往作證。事出突然,娘不及等你歸來,只得隨行。灶上飯菜是娘早起為你做的,趁熱吃,莫要涼了。
今日痛紋谷比武大會,娘親怕是…無法到場為你助威了。蝕兒,你千萬莫要勉強,萬事以自身安危為重!勝負輸贏皆是虛名,保全自身方為根本!你爹生前所留積蓄豐厚,足夠供我兒安心讀書治學,平安一世。切記!切記!
母字。
“轟——!”
一股狂暴的、足以焚毀理智的怒火,如同壓抑萬年的火山,瞬間在陸蝕的胸腔內猛烈爆發!他只覺得一股腥甜直沖喉頭,眼前景物都蒙上了一層血色!母親!陸毅!他竟然在比武當日,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將母親帶走!是挾持!是赤裸裸的威脅!是要逼他就范!是要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砰!”陸蝕一拳狠狠砸在堅硬的灶臺邊緣!堅硬的青石臺面竟被砸出一圈蛛網般的裂痕!他胸膛劇烈起伏,牙關緊咬,發出咯咯的聲響,攥著紙條的手因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紙條邊緣被捏得皺爛不堪。母親那充滿無力感、甚至帶著訣別意味的字句,像一把把鈍刀,反復切割著他的心臟。
“呼…吸…”他猛地閉上眼,強行運轉《玄元功》心法,幾個深沉而悠長的呼吸之后,胸腔內翻江倒海般的怒火和幾乎要將他撕裂的擔憂,被一股極致的冰冷強行壓下。不能亂!絕對不能亂!
族中長老雖然態度曖昧,但其中幾位掌權的元老,尤其是執法長老陸震山,向來還算公正,對父親陸澤也存有幾分香火情,對自己這個“前族長遺孤”也算有所照拂。更重要的是,母親身邊有她的貼身丫鬟,小環!那丫頭看似柔弱,實則身懷柳家秘傳的“靈犀映影”之術,能將自身所見所聞,通過特殊的感應玉石,瞬息間傳遞至持有母石的特定對象處。這母石,就在執法長老陸震山手中!既是陸毅以長老名義“請”走的母親,暫時應無性命之憂,否則小環的秘術必有反應,陸震山絕不會坐視不理!
想通此節,陸蝕的心才稍稍安定幾分,但那份冰冷的殺意卻更加凝練。他看也未看灶臺上那溫熱的、可能暗藏殺機的飯菜,只從旁邊的水缸舀了一瓢涼水,狠狠灌了幾口,壓下喉嚨的干澀和心頭的火焰。隨即大步離開廚房,離開陸府,在趕往痛紋谷比武大會的路上,隨意在街邊攤販處買了幾個熱騰騰的肉包,一邊疾行,一邊默默吞咽。
痛紋谷位于城東三十里外,是一處天然形成的巨大山谷,谷底平坦開闊,被陸家開辟成了專門的演武場。當陸蝕抵達時,谷中已是人聲鼎沸。巨大的環形觀眾席依山勢而建,層層疊疊,坐滿了來自陸家本族、附屬家族以及周邊受邀觀禮的修士,喧囂聲浪直沖云霄。谷底中央,則是一個由堅硬黑曜石鋪就、方圓百丈的巨大圓形擂臺。
陸蝕目光如電,迅速掃過觀眾席。很快,他便在靠近擂臺東側、視野極佳的上層貴賓席位上,看到了那兩個刺眼的身影——陸毅正笑容滿面地與旁邊幾位氣度不凡、顯然是其他家族或宗門代表的老者交談,而陸然則抱臂站在稍后位置,神情倨傲,目光掃視著下方的擂臺,帶著一種志在必得的審視。
陸蝕眼神一冷,并未停留,也未試圖靠近。他按照參賽子弟的身份玉牌指引,徑直走向位于觀眾席西側、位置偏遠、視角也相對較差的普通觀戰區。因距離甚遠,且人流涌動,陸毅父子并未發現他的到來。陸蝕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一邊默默啃著手中最后一個肉包,一邊收斂心神,閉目養神,靜待屬于自己的場次到來。周圍的喧囂仿佛與他隔著一層無形的壁障。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擂臺上已經進行了數場激烈但不甚精彩的比斗,多是練氣初、中期的年輕子弟交手,引得觀眾席上陣陣或喝彩或噓聲的浪潮。
約莫小半個時辰后,裁判席上,一位身著陸家執事黑袍、面容嚴肅的中年裁判,運足靈力,洪亮如鐘的聲音瞬間壓過了全場的嘈雜,清晰地響徹整個痛紋谷:
“下一場——陸家,陸蝕!對陣——趙家,趙寒!請雙方選手即刻入場!”
來了!
陸蝕緊閉的雙眸驟然睜開!兩道銳利如實質般的精光一閃而逝!他沒有絲毫猶豫,身形猛地從座位上彈起,不見如何作勢,整個人已如一道離弦之箭,又似驚鴻掠水,劃過一道優美迅疾的弧線,輕盈而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