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祿謙臂上的六瓣梅印藍焰升騰,仿寒梅映雪;
周玐予隱在暗處的八瓣梅印黑光幽邃,恰古井無波。
七色光華在空中交織,凝成一株殘缺的十瓣梅樹虛影。缺失的三處枝桴上,隱約可見花苞正在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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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周擬棠的繡繃上
她正專心繡著一朵梅花,針腳細密如星子。周舞柔趴在一旁,晃著腳丫數花瓣:一、二、三棠棠姐,你繡七瓣梅花干啥?
小呆子。周擬棠笑著戳她額頭,“是我啊爹啊娘要我繡的呢!我也不知道。
院角的老梅樹下,周見山正教周祿謙習劍。少年笨拙地揮著木劍,額前的梅花疤在陽光下泛著淡金色。
手腕再壓低三分。周見山調整他的姿勢,語氣罕見地溫和,周家的劍法,重在守,不在攻。
廚房里飄出蒸糕的甜香。陸窈掀開籠屜,熱氣氤氳中,梅花狀的米糕晶瑩剔透。她笑著朝窗外喊:叁御,玐予!別逗麻雀了,去叫你憶年哥回來吃飯!
周憶年正躺在屋頂曬太陽,聞言懶洋洋地拋了顆野梅果下來:急什么?爹說了,今日練完三百箭才有飯吃——
嗖!
一支木箭破空而來,精準地釘住他衣角。周晉站在院門口,手里還拿著未完工的木雕小馬:三百箭?你才射了三十。
周憶年嘟著嘴,小木劍啪嗒掉在地上,濺起幾點塵土。他像只炸毛的小貓般蹦起來,一把抱住周晉的腿:小叔!您怎么能拆臺呢?我還是不是您的親侄兒了?
周晉挑眉,手中的刻刀在小馬鬃毛上輕輕一轉:親侄兒?他忽然彎腰,用木馬鼻子點了點周憶年的額頭,那昨日偷吃我雕梅蜜餞的是誰?
是叁御!周憶年眼珠一轉,指向正在喂雞的周叁御。小少年聞言回頭,嘴角還沾著偷吃的蜜餞渣,一臉茫然。周玐予在旁邊笑。
廊下的楊靜安忽然掩口輕嘔,周見山立刻像離弦的箭般沖過去,連帶著撞翻了周憶年剛擺好的木箭靶。
阿爹!周憶年氣鼓鼓地跺腳,我的靶子!
周晉單手拎起小侄兒的后領,像提著小貓崽般把他放到石凳上:三十箭。他遞過一把新削的小弓,嘴角微揚,射中靶心,蜜餞管夠。
柔兒偷偷往周憶年的箭筒里多塞了三支箭,周擬棠在一旁捂嘴偷笑,替阿兄默哀!看時間差不多了就阻止一下。
啊爹,小叔——周擬棠小跑著拽住周晉的衣袖,杏眼眨呀眨的像浸了蜜,先放過阿兄嘛!她故意晃了晃手里冒著熱氣的梅花酥,小嬸嬸剛蒸好的點心,涼了就不香啦!
周憶年立刻捂住肚子配合:哎呦,餓得手抖小叔您看,箭都拿不穩了他手里的木弓歪歪斜斜,偏那箭尖總往蜜餞罐子方向偏。
周見山板著臉走過來,卻在看到女兒沾著面粉的小手時破了功。他彎腰捏走周擬棠鼻尖上的糖粉:小滑頭,昨日替你哥藏木劍的賬還沒算。
阿爹最好了!周擬棠趁機把梅花酥塞進父親嘴里,甜香瞬間化在唇齒間。她轉頭朝周憶年擠眼睛,發間銀鈴鐺叮當作響。
飯桌上,楊靜安第三次推開酸梅湯碗,指尖無意識地撫上小腹。周見山立刻放下正在打磨的木劍——那是給周憶年新讓的——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妻子身旁。
靜安,可是又不適了?他聲音壓得極低,粗糙的掌心輕輕覆上她的手背,眼底記是藏不住的憂色。
廚房門口傳來噗嗤一聲輕笑。陸窈倚著門框,手里藥勺輕晃:大哥,你這般緊張,倒像是頭回當爹。她故意提高聲調,憶年、棠棠,快來看看你們爹爹——
九歲的周憶年從木人樁后探出頭,額上還掛著汗珠:阿爹又讓錯什么事了?他手里握著的小木劍,正是周見山昨日剛給他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