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柏試圖反駁阻止:“棲梧公主怎可捏造事實,真……”
“張寺卿啟奏的時候,我可沒出聲半句打斷,現(xiàn)在張寺卿卻急著出言打斷我的呈情,算哪門子的理?”江元音亦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何況我是在回皇上的話,張寺卿都敢肆意打斷,究竟是心虛了還是不將皇上看在眼里?”
張文柏被噎住,支吾半天,沒憋出半個字,反而被嗆到,連咳了好幾聲。
李彥成擰眉,朝江元音點點下巴,示意她繼續(xù)說。
江元音接著道:“臣女尋來舞樓店主一問,才知張弘有這上不得臺面的癖好,仗著其父是大理寺卿,橫行霸道,折磨致死多名女子,惡跡斑斑。”
“臣女廢張弘雙腿是真,但并非無故,乃是張弘罪有應(yīng)得。”
“前日種種,臨街的看客,舞樓的店主、伙計、舞女皆可為證,臣女所言若有半句虛假,愿承擔(dān)一切后果與責(zé)罰。”
張文柏不服辯解道:“犬子去的是風(fēng)月場,本就是買樂子的地方,舞女是賤籍,棲梧公主為了賤籍的舞女,廢掉犬子雙腿,遵的是哪一條大昭律法?犬子怎地就罪有應(yīng)得了?”
江元音沉默。
在大昭,入了賤籍的人,便是砧板上的肉。
可以隨意買賣、發(fā)配,哪怕是死了,也不會有人追責(zé)。
張文柏見江元音不答,越發(fā)來勁,繼續(xù)發(fā)難道:“棲梧公主說犬子欺辱舞女是仗勢欺人,那棲梧公主仗著公主之尊,便廢犬子雙腿,難道就不是仗勢欺人了?”
“棲梧公主一樣是拿身份壓人,毀犬子一生,又有何立場抨擊犬子,在皇上面前喊冤?!”
他一個大理寺卿,自不是吃素的。
沒點嘴皮子功夫,他坐不穩(wěn)這個位置。
齊司延正欲出聲與之辯駁,江元音卻率先開口了:“張寺卿誤會了,我懲治令郎,非是為了幾個舞女出頭。”
那片刻的沉默,她已尋好了應(yīng)對的說辭:“我懲治令郎,是因為他處處打著大理寺的名頭,在汴京城內(nèi)作惡,欺辱逼死的是賤籍的舞女,敗壞的卻是朝廷命官在百姓眼中的威嚴(yán),大理寺乃是公正執(zhí)法之處,若不懲戒,日后百姓如何對朝廷辦案信服?”
“再者,我拿身份壓人,是因為令郎作惡在先,可不是為了滿足我某些癖好,這和令郎有最本質(zhì)的差別,我如何沒有立場抨擊他?”
要尋花里胡哨,冠冕堂皇的理由,她也不是不會。
末了,她掀了掀眼皮:“談起大昭律法,張寺卿定然比我熟悉,不知大昭律法里可有維護(hù)朝廷命官名聲的條例?”
“若是有,我前日所為,便是依舊大昭律法行事,合情合法。”
“若是沒有,”她頓了頓,婉轉(zhuǎn)地罵了回去,“那在大昭律法面前,張寺卿同賤籍的舞女便沒有差別。”
他以為自己高貴到哪里去了?
可笑。
張文柏被這番說辭堵得無話可言,一張臉憋得通紅。
另一邊,李瀾、杜嚴(yán)書乃至那四位“刺客”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李彥成停下了撥動玉串的手,看江元音的眼神深了幾分,眉宇中浮現(xiàn)不耐。
他對張弘有沒有欺凌折辱舞女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