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1頁）

因為難以接受陳渝的推論，趙凡幾乎放棄思考，為了反駁而反駁。

“說明空氣中水氣濃郁，像是草木灰水之類的液體，寫在動過手腳的木板上，干燥后會無色無痕，直到遇水后才會顯示紅色字跡。”

雖然并沒有看到‘血詩’原本的模樣，但是既然被稱為‘血’詩，那么字體自然是紅色。

前身很多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會事前將草木灰水涂抹含酚酞的紙上倒貼在別人家門，畫個鬼臉或者人形圖案，等到雨天或者大霧天后，字跡遇水就會顯出紅色。

這時候江湖術士就會跳出來施展騙術，說之所以門口會有鬼臉人形，是因為有冤魂糾纏，欺騙嚇唬愚昧的百姓，然后趁機斂財。

這與‘突然’出現的血詩是何等相似。

“云棲大師之所以死于第三日清晨，原因便是前兩日晴空萬里，水氣并不濃郁。而我若是兇手，只要稍懂天時，知道第三天會起霧后，便會提前駕駛漁船埋伏在觀潮亭附近等候。”

輕輕拍了下趙凡肩膀，陳渝等待其情緒平復，才繼續說道：“還記得觀潮亭外的沙彌聽到的‘龍吟’聲嗎？我懷疑是兇犯故意在漁船中吹響海螺或者其他物件，來吸引云棲注意，讓他下意識往血詩出現的窗欄看去。趙凡，假如你是云棲大師，在看到窗欄處突然出現模糊的紅色詩詞后，你會怎么辦？”

“我，我會”雖然不愿承認，但趙凡在陳渝凌然目光的注視下，最終還是沉聲說道：

“我會走過去仔細閱讀窗欄上的血詩”

“沒錯。”陳渝頷首，繼續說道：“然后你的身體就會暴露在窗口處，讓埋伏在漁船上的兇犯輕松射殺。也就是那個沙彌命大，事發時離開了觀潮亭，并不在云棲大師身邊，否則恐怕也會慘遭不測。”

聳肩指向血詩的位置，陳渝沉吟片刻，最后長嘆口氣，語氣悠然：

“有這突然出現的血詩在，外人先入為主以為龍王顯靈，那么即便是沙彌被另外柄魚叉射殺，也會被找出合理的緣由，得出相同的結論。”

有了祭祀大會那天蛟龍翻江的顯圣鋪墊，本次兇案中哪怕出現紕漏，也會被其他人腦補合理化，因為所有人的出發點都是水神發怒，才導致云棲死亡。

趙凡站在原地，久久不曾言語，右手握住刀柄又松開，始終一言不發。

“我雖然沒能看到血詩原本模樣，但是你們都誤以為是云棲彌留前寫下的提醒，想來字跡也應該與云棲大師相似。嘖，估計幕后兇手收集過不少云棲墨寶，沒準在臨江府中還是個大名鼎鼎的佛學居士。”

緩緩走到趙凡面前，陳渝波瀾不驚地總結道：

“到了此刻，你我仍舊不知真兇具體身份，但是能夠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在這臨江府中能有幾人？有權利調動軍弩，精通改造軍械，且廣收佛學墨寶，甚至于云棲死時恰好在龍江泛舟范圍已經縮減到這種程度，趙凡，衙門只要用心便能找出來吧？”

見趙凡仍舊沉默，陳渝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挑起來，目光中也帶了幾分譏諷：

“還有膽子繼續查下去嗎？再查下去不知會牽扯出多少權貴引發動蕩。還是不如效仿柳推官，放棄追查任由事態發展？無論后續會造成多少腥風血雨，起碼與自己無關，不用背負罪孽內疚。”

說到這里的陳渝突然輕拍后腦勺，裝作突然反應過來的模樣，恍然大悟道：

“哎呀呀，瞧我這記性，誰都能放棄，偏偏你趙凡，不，是趙崢。你趙崢不能放棄，因為龍王是被你趙崢觸怒了，水神索要的祭品，必須是你的血親妹妹趙凌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