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有問題?”
陳渝立刻將宣紙拿起細細端詳,甚至還撕下小部分在指尖搓揉,然后鼻翼下輕嗅,并無發現任何異樣。
“是的,這紙并不完整。之所薄,是因為本就是由正常的宣紙拆分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甄鸞放下手中的薄紙,然后又從廢紙團中翻找出更多攤開,仔細甄別比對后,確定道:
“毅遠,爹用的紙應是作畫用的后宣紙,只是不知為何,他故意將宣紙分層拆開,這才導致廢紙簍中的紙張特別薄。”
“原來如此,可是老師為什么要這么作?”
望著同樣疑惑不解的甄鸞,陳渝腦海中突然閃過曾在老師袖口中發現的那處血跡。
銅盆中的火焰已經修滅,紙錢燃燒后積攢的灰燼正好方便了陳渝。
他先是用手指沾著灰燼在地上畫出三道平行的云紋,正如老師袖口上繡著的圖樣,然后一筆貫穿,寫出個“豐”字。
“毅遠,你這是要干什么?”甄鸞盯著奇怪的“豐”字疑惑道:“為什么要在地板上寫‘豐’,而且其中的‘三’并不是直線,而是畫成波浪的模樣?”
“因為這就是老師生前留下的提醒。”總算想通了一切,陳渝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昂然起來:
“這是我從老師袖口上發現的。那時候的現場很詭異,老師的老師的頭顱明明被順滑斬下,可是身上的官袍卻整潔如新,不曾沾染任何鮮血,僅有衣袖處留有這道血痕。”
“父親父親他被鷓鴣仙梟首,但卻并沒有血染衣衫?”
甄鸞驚訝地道:“這怎么可能?!”
觀察甄鸞的神態并沒有因為自己的陳述而受傷,僅是因為父親遭遇而有所動容,陳渝稍稍放心,繼續說道:
“并非不可能,單是我自己就能想到不少方法,例如用特制的血槽劍刺穿頸部,并用濕草紙貼在傷口周圍的肌膚處,就可做到殺人無血。白玉蓮教奇人無數,肯定有比我還要高明的方法。”
“你的意思的梟首并不代表爹的直接死因。爹是死于其他手段,而鷓鴣仙則是在殺人后再梟首?”
甄鸞皺眉:“可這是為了什么?為什么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侮辱爹的遺體。”
“原因有很多,首先便是故弄玄虛。”陳渝伸出一根手指,緩緩道:“一刀斬首,血不染衣,用這種方式來營造自己的恐怖與神秘。自稱是鷓鴣‘仙’,那自然要表現出些仙人手段。試問遇到如此神乎奇跡的兇手,又能有多少人有膽氣與之抗衡?”
就如同枯水真人,靠火藥和非洲肺魚就能裝神弄鬼,讓衙役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而鷓鴣仙初次出現,沒有枯水真人在青昭縣的長期經營,所以想威嚇人心,必須先聲奪人。
“所以你才不允許周叔叔他們進入書房,防止他們心中種下‘恐懼’的種子嗎?”甄鸞很快便聯想到蘇醒后周捕頭等人對她說的那些話。
除了周捕頭尚且還有模糊的記憶外,沒人知道陳渝進入書房前原本的模樣,只知道陳渝出來后,書房已然成為血色煉獄。
“沒錯,能信任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我必須謹慎小心,將鷓鴣仙的影響降到最低。”陳渝說出自己的擔憂:
“鸞兒,我不是老師,沒有官身加持,僅僅是個秀士,既沒有權柄驅使衙役,也無法許諾給周捕頭等人未來的前景。現在還能指揮他們,那是老師遺留下來的影響,而隨著事件的發展,他們心中對我的想法也會隨之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