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渝看他眼熟,盯著半天才想起來,這不是那日他在獄中反殺獄卒時,周捕頭帶著兩個親隨之一嘛。
呃,那應該也是從京城帶來的人,沒被青昭縣本地滲透,也難怪這么靠譜。
轉頭再次望向商隊管事,發(fā)現(xiàn)對方仍舊靜默,沒有動手的跡象,陳渝更加疑惑。
本著打草驚蛇的心態(tài),陳渝故意走向商隊,對那管事冷笑道:
“賈仁呢?不會是怕事情敗露了吧?鸞兒已經找到了,你們還有什么話要講?”
那管事扭頭望著陳渝,嘴角微動扯出來個微笑:
“陳秀士您莫著急,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至于那女子或許只是藏在船底妄圖偷渡呢?與我賈家何干。”
他的神態(tài)不似之前那般市儈,眉宇間逐步透露出些許英氣:
“是非對錯并非取決于你我二人,不是嗎?我勸你繼續(xù)去搜船查東西吧。至于對錯與否,自當交給朝廷頂多。說破天,你不過是個秀士,只是依仗縣令的權勢而已。”
陳渝昂首對視,半響不言,然后突然開口說道:
“管事只是你遮掩身份的障眼法對嗎?倒扣藏物的手法,借助月魄凝香在我最松懈的時候反戈一擊,這種借助人心布局的手段,我不信賈仁能夠做到。他或許有心機可以裝慫賣蠢,但卻不是謀局的料子。”
“莫要小瞧天下豪杰。”那管事仿佛是裝累了,突然直起胸膛,顯得格外挺拔:
“乾坤未定,勝負難料,逆襲翻盤僅在一瞬之間。”
“有意思。”陳渝蹙眉,話說到這份上,對方基本明牌了,所言所語看似是在談論當前的情況,不如說是俯瞰這個棋盤:
“看起來,我總算是找到了。從我登上畫舫到現(xiàn)在,雖遇到諸多迷案難題,卻其實只是一場博弈。”
“是啊,黑方執(zhí)子先走,占據(jù)先機,卻被白方翻盤。”那管事?lián)u頭笑道:“機關算盡,卻唯獨小瞧了天下豪杰。”
淺灘上的衙役們動作加快,接連拖上許多倒扣的浮舟。
周捕頭提刀警惕地望向陳渝,擔心對方突然發(fā)難。但見陳渝并無動手示意,他也怕妄自出手破壞陳渝打算,因此只能呆站在一旁,時刻準備著。
“我很好奇,關鍵棋子已經被我吃掉,大龍也被圍困即將清盤,你又如何翻盤?”陳渝沉吟片刻,終究還是開口問道:“還有,為什么不藏好解毒丸,而是也放在浮舟中?”
如果不是衙役老三找到解毒丸,陳渝等人或許真的會翻盤取勝。
“其實我也考慮了許久。”那管事語氣悠悠:
“但放與不放,其實結果并不大。當你發(fā)現(xiàn)浮舟秘密的時候,青昭縣這步閑棋便已經出局了。”
如此縝密的布局竟然只是招閑子?陳渝心中大驚,面色卻依舊如常:
“可你仍舊順勢動手,除掉幾枚棋子泄憤,不是嗎?”
管事眼神復雜,盯著陳渝許久,開口說道:
“你當真看不出來嗎?”
“什么意思?”陳渝疑惑不解。
“殺你們沒有意義,反而會給后續(xù)計劃增添麻煩。所以在搭建浮橋的時候,我突發(fā)奇想,放了瓶解毒丸,看看老天是否會安排你發(fā)現(xiàn)。”
管事摸著背后的魚叉,微笑道:
“我也能有機會真的跟你聊上幾句。你明白吧陳渝,你我這種人,是多么地渴望同類。所以既然不影響計劃,那就順手為之了。”
殺我也沒有意義,反而影響后續(xù)的計劃?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