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捕快沒了玩世不恭的神態(tài),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梳理陳渝揭開的謎團(tuán):
“讓我捋一捋。死者不是單純因為藥方中的烏頭草,而是在體內(nèi)殘留烏頭草毒性的同時,再加上大量攝入糕點(diǎn)和茶水中的苦杏仁粉,在兩者的相互作用下,毒性被激發(fā),才導(dǎo)致死亡的。若非你這書生提醒,恐怕我還真遺漏了糕點(diǎn)問題,以為全是因烏頭草所致,冤枉了林醫(yī)女。”
“烏頭草中的烏頭堿會導(dǎo)致心肌過度興奮,引發(fā)麻木,心律失常乃至呼吸衰竭。”
依照前世撰寫推理小說的習(xí)慣,陳渝下意識解釋道:“而苦杏仁含有的毒素會導(dǎo)致呼吸困難,窒息性死亡。苦杏仁引起的缺氧加重烏頭堿的心臟毒性,導(dǎo)致協(xié)同致命。”
林芝的眼睛越聽越亮,望向陳渝的目光中涌出幾分欣賞,雖然許多名詞她也是第一次接觸,但也明白了陳渝的意思。
涉及現(xiàn)代知識的藥理學(xué),對她這樣的醫(yī)生來說,極具吸引。
“嘰里咕嚕的說啥呢,聽不懂聽不懂。”趙凡嫌棄撓耳撇嘴,眼前則閃過一絲贊賞:
“你這書生瞧著人不怎么樣,但是腦子轉(zhuǎn)的倒是挺快的。不過還有個最關(guān)鍵的問題沒有解答,他們?yōu)槭裁匆獨(dú)⑷耍俊?/p>
眾人目光轉(zhuǎn)向錢良,讓后者倍感壓力,仿佛有無形的重?fù)?dān)掛在身上,壓的他喘不過氣。
而胡氏則仍舊垂淚,雙手掩面低聲啜泣,自從被陳渝提出質(zhì)疑后,她的哭聲就沒再停過。
至于顧青,那個素有‘鐵爪鷂’稱呼的悍婦,此刻也沒了往日的神氣,仿佛被抽干了力氣般,垂頭喪氣像是個戰(zhàn)敗的斗雞。
“一個負(fù)責(zé)死者生活起居,親手熬煮湯藥,拿出來的藥方卻是偽造的。另一個端出來的糕點(diǎn)刻意加入有毒的苦杏仁,嘖嘖嘖,這算是捶死了,神仙來了也玩完咯。”
戲謔片刻,趙凡語氣驟冷:“錢良,你和胡氏誰是主謀,為何要害死對你有恩的至交?快點(diǎn)說,別逼我對你用刑。”
即使頭上冷汗涔涔,但是錢良仍舊低著頭,仿佛認(rèn)命般一言不發(fā),只是用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衣角。
“說話啊,你個沒出息的窩囊廢!”終于回過神來的顧青猛拍大腿,怒吼道:“你倆到底是咋想的?老胡多好的人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剽悍的嗓門震得窗戶嗡嗡作響,可是錢良仍舊沉默,喉嚨滾動像是咽下千言萬語。
“嘖,這么不配合,可別怪我無視往日的情分上刑了。”趙凡無奈聳肩,示意身后的兩個衙役準(zhǔn)備動手。
顧青第一時間將錢良護(hù)在身后,可又沒膽子對抗官府,正猶豫之際,卻聽陳渝突然說道:
“趙捕快,錢老板面露死志,尋常手段恐怕是逼問不出來什么,我看不如”
手指指向哭泣的胡氏,陳渝笑道:“我看不如對她用刑吧。而且就讓錢老板看著,沉默的越久,胡氏受到的折磨就越多,看他究竟能忍多久。”
“啊,你?!”顧青看著陳渝不可思議,到底是多么狠心的人能想出如此殘忍的提議。
趙凡則如獲至寶,雙手揮舞道:“好主意啊。既然他們兩人都寧可尋死,也不愿透露實情出賣對方,足見彼此的情誼,那就讓錢良看著胡氏受刑,讓他知道正是自己的不配合,才導(dǎo)致的胡氏受苦。妙,實在是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