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窈攪著帕子,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李聿他沒事吧?好好的抽哪門子風!
從前無名無分,雖然說出去不好聽,可到底是自由身,只要拿回身契,隨時可以離開這里。
現在突然說要給她名分,無論是妾還是通房,一旦過了明路,她可就是侯府的人了,一輩子都不能脫身!
那她的江南小院、快意人生,還有精壯美男呢?
豈不是全泡湯了!
李聿打量著顧窈的神色,起初以為她是喜極而泣,細看又不像,難免起了幾分疑心。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目光晦暗不明,冷冷道:“你不愿意?”
顧窈立刻警覺起來,討好地牽起李聿的衣袖,輕輕扯了扯,“怎么會呢?只是爺尚未娶親,妾不敢肖想什么名分,只愿長長久久陪在爺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李聿神色微微緩和,“爺要賞你,你受著就是,怕什么?”
顧窈跪在他腳邊,將手搭在他膝蓋上,溫聲勸道:“萬萬不可,妾知道爺是一番好意,可府內府外多少雙眼睛看著,妾一個罪臣之女,怎可壞了祖宗的規矩,污了您的名聲?到時非但老夫人容不下妾,外人也會戳妾的脊梁骨!爺若真的疼妾,就等成親以后再為妾打算,好不好?”
李聿從不在乎名聲,外人更不敢在他面前議論,至于那個在他八歲就拋下他,一心向佛的母親,他更是沒有半點放在心上。
可瞧著顧窈濕漉漉的雙眼,可憐的像一只落水的小貓兒,拒絕的話在嘴邊繞了圈,到底沒能說出口。
左右顧窈就在他身邊,早一日還是晚一日納她,也沒什么區別。
便依她所言,尋能容得下她的女子入門擺著,然后再風風光光地納顧窈進門。
關起院子來,還是顧窈做主,等她生下兒子,就讓他們的孩子繼承家業,他院子里也不會有別的姬妾。
這樣既全了她的名聲,也不叫她受委屈。
李聿低頭,虛扶了她一把,“起來罷,此事容后再議。”
顧窈長出了一口氣,扶著椅面坐下。
她攥緊掌心,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李聿既然開了口,就沒有人能左右他的想法。
她怕是等不到主母入門了,得盡快離開這里!
一方小轎,兩個各懷心思的人,一同回了侯府。
顧窈一進后院,便看見小荷一臉焦急,“姑娘,你可回來了,楊姑娘過來了,奴婢瞧著臉色不大好,怕是…”
她口中的楊姑娘是老夫人身邊的婢女楊彩萍,老侯爺去世后,老夫人就搬到了佛寺,臨走前留了楊彩萍照顧李聿。
李聿后院的女人雖都沒有名分,可論及出身,屬她最尊貴。
李聿不大理后院的事,又無主母,所以院里的事大半是她做主。
顧窈與她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找上門,想來是那枚絡子惹的禍。
顧窈安撫地拍一拍她,堆著笑進了屋,“姐姐今日好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