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淮向前一步,稍稍加重語氣:“鄭主事,天子限期三月查明此案,我等必須珍惜每一刻時間,否則便是有違圣意。倘若我們連之上。
但是今日親眼所見,他們又覺得傳聞似有不實,這位薛編修不像一味強硬的愣頭青,倒也有幾分手腕。
雖然談不上高明,至少比傳聞中沉穩(wěn)很多。
有些人還以為在鄭靜擺明要拖延、欺負薛淮不通庶務(wù)的時候,薛淮會當(dāng)場翻臉鬧起來。
薛淮自然能明白這些年輕官員目光中的含義,他不卑不亢地給予回應(yīng),然后立刻和鄭靜協(xié)作展開下一步。
他不覺得自己的應(yīng)對多么巧妙,之所以鄭靜會低頭,只是因為此人還沒看明白一件事。
查工部都水司是天子的旨意,豈是他一個小小的主事耍點心機就能拖延抗拒?
……
另一邊,尚書值廬。
“沈欽差,這是我珍藏的蘭渚玉露,還請品鑒。”
薛明綸指著沈望身邊案上的茶盞,神情略帶恭敬。
這當(dāng)然不是敬沈望本人,而是敬他的欽差身份。
沈望微笑道:“部堂客氣了。”
027【大勢】
兩人相對而坐,氣氛和諧安寧,似乎與外面的明槍暗箭毫無關(guān)聯(lián),只是一次官場同僚稀松平常的相聚。
聽到沈望的稱謂,薛明綸的眉頭稍稍舒展,隨即喟然道:“我來工部這六年,一心只想著為陛下分憂,凡事不敢行差踏錯半分,唯恐令陛下失望。誰知下面的人貪心不足胡作非為,那顧衡更是膽大包天,為了遮掩自身的罪行,竟然敢構(gòu)陷我那位清正廉潔的族弟。顧衡陰謀敗露后,我簡直無顏再見陛下。”
沈望勸慰道:“部堂何必如此自責(zé)?朝中誰不知道,部堂對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只是人心隔肚皮,這世上除了陛下之外,何人能夠練就慧眼如炬?”
“我等自然不及陛下萬一。”
薛明綸連連附和,繼而表態(tài)道:“侍郎此番奉旨查案,薛某定然全力配合。在侍郎到來之前,我已經(jīng)命都水司一干人等提前備好河工卷宗,并且嚴令他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是有人敢不配合查辦處行事,我向侍郎道謝。薛淮那孩子秉性純善,只是明章將他教得太剛硬,若非侍郎這兩年循循善誘,恐怕他還是學(xué)不會收斂鋒芒。”
沈望摩挲著茶盞,悠然道:“此事我不敢居功,薛淮的進步是靠他自己的悟性,而且我一直覺得,年輕人就該有一往無前的銳氣。如果朝中年輕官員都學(xué)著云山霧罩,這未免會讓人感覺暮氣沉沉,部堂,你說對嗎?”
望著對方從容淡然的神態(tài),薛明綸心里忽有一絲不詳?shù)念A(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