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周董出殯。
沈念安雖然知道周家人不喜歡她,她還是想送周董最后一程。
出發(fā)的時候,下了雨,沈念安打著雨傘,走在隊伍的最后面,倒是沒引起周家人的注意。
葬禮肅穆而壓抑的流程終于走完,人群開始無聲地散去,一輛輛轎車離開墓地。
沈念安將手里的白色菊花放在墓碑前,又站了一會后,才離開。
等她從墓園出來時,出殯的人走的差不多了。
有人注意到了站在路邊的她,但沒有停下來讓她搭車的意思。
雨勢越來越大,路邊那棵孤零零的樹冠根本擋不住這傾盆的大雨,很快淋濕了沈念安的肩頭,濡濕的黑發(fā)黏在她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臉頰上。
她身上的黑紗連衣裙早已濕透,勾勒出單薄的身形。
沈念安目光一直在手機上,偶爾會抬起頭看向馬路兩邊,看有沒有路過的出租車。
“怎么沒有人接單呢?”
她盯著手機里的打車軟件,一直顯示沒有車輛接單。
就在這時。
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從她面前疾馳而過,沒有絲毫停頓。
車窗緊閉著,但沈念安認得,那是周麗華的車。
就在車子擦身而過的瞬間,司機猛地一腳油門,輪胎狠狠碾過一個積滿雨水的淺坑。
嘩啦!
大片污濁冰冷的泥水,劈頭蓋臉地朝路邊的沈念安潑濺過來。
她下意識地閉眼,卻根本來不及躲閃。
泥漿混著雨水,瞬間浸透了她的頭發(fā)、臉頰和身上的衣服。
她僵在原地,嘴唇抿得死緊,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不知是憤怒,還是屈辱,又或者都有。
緊隨其后的一輛黑色賓利慕尚緩緩駛近,后座深色的車窗玻璃隔絕了外界的視線,如同一個冰冷沉默的觀察哨。
車內(nèi),簡洐舟面無表情地透過單向玻璃,看著路邊那個瞬間變得污濁狼狽的女人。她像一只被暴雨打懵、又被狠狠踩進泥濘里的流浪貓,脆弱又無助。
就在他漠然收回視線的剎那,沈念安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抬起了頭。
那雙被雨水浸濕的眼睛,隔著模糊的雨幕,隔著冰冷的車窗玻璃,毫無預兆地撞入了簡洐舟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