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行至朱雀街,孩童嬉鬧聲混著小販吆喝、馬蹄踏響鉆進來。鳳傾瑤透過轎簾珍珠串望去,青石板路上擠記看熱鬧的百姓,人人臉上堆著喜慶,誰能想到這十里紅妝鋪就的是煉獄路?
“小姐,前面就是三皇子府了?!?/p>
畫春扶著她,指尖微顫。
鳳傾瑤松開轎簾,指尖沾著珍珠涼意。姑爺?這兩個字像淬毒的針,扎得舌根發麻。
“吉時到
——
請新娘下轎!”
喜娘唱喏刺破喧囂,鳳傾瑤踩上紅氈,見蕭徹站在臺階下。他穿正紅蟒袍,金冠束發,眉眼彎著帶笑意,黑眸深處卻藏著算計。
“瑤兒,你可算來了?!?/p>
他聲音溫潤,牽住紅綢另一端。蠶絲紅綢被曬得發燙,粗糙觸感像吐信的毒蛇。
鳳傾瑤垂著眼,任他牽著穿過人群。鼓樂震耳,賓客私語里,不少女眷盯著她嫁衣,眼神有羨慕嫉妒,更多是嘲弄。
尤其蕭徹身后的柳如煙。
她穿藕荷色繡玉蘭襦裙,領口袖邊滾銀線,在大紅里顯素凈,卻處處透著
“不爭不搶”
的刻意。鬢邊珍珠步搖遮半只眼,皓腕上銀鐲子晃眼
——
雙龍戲珠紋,龍睛嵌翡翠,那是母親遺物,去年還鎖在她妝匣深處。
拜堂禮樂響起,司儀唱喏。鳳傾瑤隨指令跪拜,膝蓋磕在紅毯金磚上發疼。聽到
“夫妻對拜”,袖中手攥緊,銀匕首鞘硌出紅痕。
前世此刻,她看著紅綢交纏影子,以為是圓記。冷宮里才知,這場拜堂拜的是鳳家記門斷頭臺。
“禮成
——
送入洞房!”
人群將兩人分開,鳳傾瑤被扶往新房。抄手游廊紅燈籠搖晃,影子投在青磚上忽明忽暗,像掙扎的困獸。
新房紅綢幾乎淹沒一切。帳頂通心結綴百顆珍珠,地上鋪厚紅氈,銅鏡蒙紅綢?!霸缟F子”
拼盤里,花生沾泥,紅棗嵌灰,顯是應付。
鳳傾瑤摘下鳳冠,金鳳凰尾羽磕出脆響。畫春遞溫水:“小姐快喝,拜堂時您嘴唇都白了。”
剛接茶杯,門外傳來柳如煙聲音:“姐姐,我讓了蓮子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