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珩點(diǎn)點(diǎn)頭,跟她一起退出了馬廄。厚重的木門在身后輕輕合上,將空間留給這對爺孫。
阿爾斯蘭的視線模糊了。馬廄里干草的氣息,陽光透過木柵欄投下的光斑,還有赤焰溫?zé)岬谋窍ⅲ@一切都太熟悉了。恍惚間,他看見六歲的自己躲在草垛后面,看著父親給閃電刷毛。
“爺爺,爸爸當(dāng)年也是在這里給閃電刷毛的。他會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媽媽教的。”
"阿蘭,過來。"記憶中父親總是這樣喚他:"你看,閃電這里有個特別的旋渦"
小小的阿爾斯蘭會光著腳丫跑過去,被父親一把舉到馬背上。母親就倚在門邊笑,手里端著剛擠的鮮奶,發(fā)梢還沾著晨露。
"爸,為什么閃電的毛是卷的呀?"
"因?yàn)樗菑暮苓h(yuǎn)很遠(yuǎn)的天山來的,那里的風(fēng)會把馬的鬃毛吹成小漩渦"
記憶里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阿爾斯蘭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爺爺正凝視著追風(fēng)左前蹄的白斑,那眼神仿佛穿越了漫長時光。
"您還記得嗎?"阿爾斯蘭聽見自己說:"父親總說這白斑是閃電偷喝了天山的雪水"
林成硯的手杖"咚"地杵在地上:"明明是血統(tǒng)證明!"但老人泛紅的眼角出賣了他。
馬廄外,方好好透過木窗的縫隙悄悄張望。方珩拍拍女兒的手:"讓他們多待會兒。"
"爸,您說"方好好猶豫道:"爺爺是來勸他回去的還是"
方珩望著遠(yuǎn)處起伏的雪山:"你看那匹黑馬,像是能關(guān)在黃金馬廄里的樣子嗎?"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林成硯拄著手杖走出來,阿爾斯蘭跟在身后,手里還攥著一把干草。
"決定了?"方珩迎上去問。
老爺子望向遠(yuǎn)方,那里的云霞正染紅雪山:"他想留在哪里就留在哪里吧。"
回村的路上,方好好緊緊挽著阿爾斯蘭的手臂,能感覺到他肌肉的微微顫抖。前方,方珩正對林成硯說著什么,風(fēng)聲送來只言片語:"孩子終究要長成自己的模樣""父母能做的,就是在起風(fēng)時松開手"
那天挽上,當(dāng)然還是阿爾斯蘭下廚,方好好是沒進(jìn)過廚房的,最后方珩也跟著進(jìn)去打起了下手,留下了方好好跟林成硯下圍棋。
廚房里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響,阿爾斯蘭系著圍裙,正往沸騰的鍋里倒入料酒。方珩挽著袖子在一旁切蔥,刀工利落得像個老伙夫。
"爸,您這刀工可以啊。"阿爾斯蘭瞥了眼岳父手下均勻的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