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壁斑駁,布滿了各種涂鴉和褪色的告示。衣衫襤褸的孩子在垃圾堆旁追逐,眼神麻木而空洞。
空氣沉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混雜著貧窮、絕望和一種被遺忘的沉寂。
你注意到,很多行人的肩膀上,都綁著一抹刺眼的紅色飄帶。
那紅色并不鮮亮,帶著一種被反復洗滌和汗水浸透的陳舊感,卻異常醒目。
那是惠民黨的標志。
這個曾經被官方斥為“亂黨”的組織,如今卻在底層民眾心中,悄然戴上了“救世主”的光環。
在一個由廢棄木箱和破油布勉強搭起的露天“舞臺”上,幾個穿著樸素甚至打著補丁的青年人正站在上面。
他們的面容因為激動而漲紅,聲音嘶啞卻充滿力量,通過一個破舊的擴音喇叭,在狹窄污濁的巷道里回蕩:
“……看看我們吃的什么?權貴們餐桌上倒掉的殘羹冷炙都比我們一年的口糧值錢!看看我們住的什么?他們一個盥洗室都比我們整個家干凈!再看看我們的孩子!憑什么他們的孩子生來就能在貴族學院享受最好的教育,而我們的孩子連識字都成了奢望?!”
“……他們壟斷了法律!壟斷了金錢!壟斷了知識!他們用無形的鎖鏈捆住我們的手腳,還要我們跪著感謝他們的‘仁慈’!那些所謂的‘福利’、‘保障’,不過是他們吃剩的骨頭渣,丟出來讓我們像狗一樣爭搶,好維持他們那可笑的優越感!”
“我們不是狗!我們是人!我們要公平!我們要尊嚴!我們要一個能讓我們孩子看到希望的國家!加入我們!支持惠民黨!只有打破這腐朽的牢籠,陽光才能真正照進每一個人的家!”
臺下聚集著黑壓壓的人群,大多是面黃肌瘦的貧民,他們的眼神渾濁,卻在那青年聲嘶力竭的吶喊中,漸漸燃起一絲微弱的、近乎偏執的光。
你靜靜地站在人群邊緣,晚風吹起你一絲不茍的裙擺,拂過沾染了泥濘的地面。
你精致得與這里格格不入,像一幅被強行嵌入污濁背景的油畫。
你微微側頭,看向身邊同樣沉默的少年,聲音放得很輕,帶著落寞和脆弱:
“連溪……你會不會覺得……像我這樣的既得利益者,根本沒有資格去談什么改變這個國家?我的存在本身,或許就是他們苦難的根源之一?”
和連溪幾乎是立刻轉過頭,他握著你的手猛地收緊,力道大得讓你微微蹙眉,但他眼中的急切和篤定蓋過了一切:
“當然不是!”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拔高,隨即意識到場合,又壓低了聲音,但語氣斬釘截鐵,“阿瑾,你怎么能這么想?你和他們不一樣!你為了特招生做了那么多!你力排眾議幫我們修建新食堂,讓大家能吃上熱乎干凈的飯菜;你制定了反校暴條例,阻止了那些權貴子弟對特招生的霸凌,讓他們能安心學習;你還親自推動設立了專項基金,幫多少像小敏那樣家境貧困的同學申請到了無息助學貸款,這難道不是改變嗎?這難道不是努力嗎?”
“阿瑾,我知道你身處那個位置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能做成這些,已經是你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你不知道大家有多感激你……真的,幸好是你當學生會長。如果是其他人……”
他頓了一下,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之言里的寓意不言而喻。
你看著他眼中那毫不作偽的真誠光芒,看著他因急切為你辯解而微微泛紅的臉頰,唇邊緩緩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容,眼底漾動著被理解的動容。
“能被你這樣肯定……真的太好了?!蹦爿p聲說,聲音帶著一絲微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謝謝你,連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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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探訪,像一場浸透著苦痛的默片。
你們走入那些低矮陰暗、散發著霉味和疾病氣息的棚屋。
第一家,男人在礦上摔斷了腿,黑心礦主早已卷款跑路,所謂的“工傷撫恤”被安全局下屬機構以“責任認定不清”為由拖延了整整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