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餐時間。
餐廳空曠得能聽見銀質刀叉尖端輕觸骨瓷餐盤的細微脆響。
水晶吊燈投下華貴而冰冷的光瀑,將長餐桌上琳瑯滿目的珍饈映照得像櫥窗里jg心打光的展品,每一道都散發著完美的光澤。
松露鵝肝細膩如凝脂,藍鰭金槍魚刺身泛著深海般的幽藍光澤,空運而至的時令漿果飽滿yu滴,紅寶石般點綴在冰盤上……
你端坐在長桌一端,背脊挺直,如同最jg密的儀器校準過的角度。
餐碟里只有幾片鮮neng翠綠的蘆筍尖,正被你手中的銀叉漫不經心地撥弄著。
對面,父親正姿態優雅地切割一塊粉neng的菲力牛排。鋒利的餐刀無聲地劃過柔neng的肌理,滲出微紅的汁ye。
“阿瑾,”他抬眼望來,眼神溫和,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像稱職的父親在關心nv兒平淡無奇的校園生活,“這周在學院,一切都順利嗎?”
你唇角牽起,弧度與父親如出一轍的完美,眼底漾開一絲“被關心”的暖意。
“父親放心,”你聲音清悅,每一個停頓都優雅得t,“學生會事務都在掌控之中。春季慈善晚宴的募集善款方案已經初步擬定,正在細化流程,確保各方‘心意’都能得到妥善安置。”你頓了頓,補充道,“幾位重要的校董那邊,也通過家訪‘交流’,充分傳達了我們的誠意與‘期許’?!?/p>
父親滿意地頷首,修長的手指端起水晶杯,深紅的酒ye在他指間輕輕晃動,折s出寶石般的光澤。他抿了一口,喉結微動。
“很好。”他的聲音帶著贊許,像在稱贊一件完成出se的作品,“你做事,我一向放心?!?/p>
他放下酒杯。
“只是,”他話鋒一轉,“學生會會長終究是學生層面。真正的力量,在更高的地方。你要把目光放得更遠些?!?/p>
餐桌上的食物仿佛凝固的油畫,jg致,冰冷,失去了鮮活的氣息。
你抬起眼,毫無懼se地迎上父親的目光,臉上那層面具沒有絲毫裂縫,甚至加深了唇角的弧度,聲音放得低柔而貼心:“父親,我明白。只是……最近風聲,”你微微蹙眉,流露出些許擔憂,“似乎有些緊。您手上那幾樁‘特殊’的生意,或許……該緩一緩了?安全局那邊,未必能事事周全。”
父親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仿佛你只是在談論窗外無關緊要的天氣。
他慢條斯理地用雪白的亞麻餐巾拭了拭嘴角,動作優雅得無可挑剔。
“阿瑾,”他開口,聲音依舊溫和,甚至帶著一絲對nv兒“天真”的縱容笑意,然而那笑意之下透出的,卻是磐石般的冰冷與不容置疑的掌控。
“你過慮了。樺棱國的根基是什么?是權貴。我們,”他指尖輕輕點過桌面,發出脆響,“就是根基。安全局?”
他輕笑一聲,充滿了掌控一切的輕蔑,“不過是我手里最聽話的一把刀罷了。刀,只需懂得服從和斬斷,無需思考。安心做你的會長,積累你的聲望和人脈。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分寸?!?/p>
那“分寸”二字,像淬了寒冰的針,無聲地刺入空氣,瞬間凍結了周遭的一切。
你唇角的微笑弧度不變,像被無形的絲線完美地固定住,順從地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靜的y影。
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碟中那幾根翠綠的蘆筍尖上,仿佛它們才是此刻最值得關注的存在。
你不再言語。
餐廳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只剩下刀叉偶爾觸碰骨瓷的細微脆響,以及空調系統低沉的嗡鳴。
這份刻意營造的寧靜并未持續太久。
一陣突兀而刺耳的手機鈴聲,驟然撕破了餐廳凝滯的空氣——是父親放在桌邊那部純黑的加密通訊器在劇烈震動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