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缸幽藍的光在墻壁上晃動,像一片溺斃的海。
你抱著膝蓋,看那條紅魚不知疲倦地繞圈。
它薄紗似的尾鰭掃過澄澈的水,輕盈得刺眼。
鑰匙chajin鎖孔,金屬摩擦的聲響格外刺耳。
門被推開,沉滯的腳步聲踏進來,帶著一身濁氣。
“怎么不開燈?”謝忱的聲音裹著濃重的疲憊,像被砂紙磨過。
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片刻,才反手帶上門。
黑暗里,他摸索著走向沙發,皮靴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悶而重。
濃烈的酒精味混著殘留的女士香水,像一張油膩的網,瞬間兜頭罩下。
他挨著你坐下,布沙發彈簧發出不堪重負的shenyin。
溫熱的呼吸噴在你的耳廓和頸側,一只手習慣性地攬向你的腰,唇也湊近尋找你的。
你猛地側開頭,身體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那只手頓在半空。
“怎么了?”他聲音里透出一絲被打斷的不悅。
“……你身上好臭,”你盯著魚缸里那片幽藍的水光,聲音悶在膝蓋里,“不要碰我?!?/p>
沉默在黑暗中迅速膨脹,壓得人xiong口發緊。
老風扇單調的“咔噠”聲被無限放大,敲打著緊繃的神經。
幾秒鐘后,他嗤笑一聲,帶著點自嘲的意味。“行?!?/p>
他撐著膝蓋站起來,動作有些搖晃,走向那個狹小的洗手間。
水龍頭被擰開,水流沖擊著搪瓷臉盆的聲音嘩嘩響起,蓋過了窗外的喧囂。
你依舊蜷著,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幽藍的光映在你空洞的眼睛里。
他根本沒有在為你們的未來打拼。
他不讓你出去,自己卻越來越晚歸,帶著不同的酒氣和陌生的香水味。
僅僅一年,他對你的新鮮感就耗盡了么?
以前,他明明會早早回來,有時帶一份街角糖水鋪的芝麻糊,溫熱的,甜得發膩。
他會從身后擁住你,下巴抵著你的發頂,一起看魚缸里那片波光粼粼的水域。
那些溫存的碎片,此刻被酒精和香水浸泡得面目全非,沉在幽藍的水底,像那條紅魚吐出的氣泡,一碰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