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陽光斜斜切過明亮的落地窗,在光滑的柚木地板上投下棱角分明的光斑。
本該是慵懶的課后時分,四年級的教室里卻彌漫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沉寂。空氣仿佛被無形的手攥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滯澀感。
你端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指尖漫不經心地劃過攤開的樺棱國經濟通史書頁邊緣。
墨香沉靜,但教室后排的議論聲,卻像細小的蚊蚋,嗡嗡地鉆入耳膜,揮之不去。
“…簡直是奇恥大辱!讓那群賤民踏進議會的大門?他們到底在做什么?”
一個刻意拔高又強裝鎮定的男聲,帶著權貴子弟特有的驕矜與此刻掩飾不住的惶然。
立刻有聲音附和,帶著同樣的色厲內荏:“就是!惠民黨?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亂黨!早晚被碾碎…”
“碾碎?”一個略顯尖利的女聲插了進來,她似乎環顧了一下四周,聲音壓得更低,卻更顯刺耳,“可他們現在就在議會里坐著了!這才多久?四個月!崔松那個賤民站在臺上說話的樣子,真像個得意忘形的小人!我父親說,東叁區那邊的賤民已經蠢蠢欲動了!”
“噓!小聲點!”有人急促地提醒。
教室里短暫的死寂了一瞬,只余下窗外風吹過楓林的沙沙聲。
那沙沙聲此刻聽起來,竟也帶上了風雨欲來的肅殺。
這份沉重并未持續太久。
“怕什么?”一個慵懶的男聲響起,是財政大臣家的獨子,他斜倚在椅背上,指尖把玩著一枚鑲嵌藍寶石的家族戒指,“不過是我們施舍的一點骨頭渣子,讓他們叫喚幾聲罷了。真以為能翻天?陸部長他們動動手指頭的事。”
他話音一轉,目光越過幾排座位,精準地落在你身上。
那目光帶著些許試探和僭越,仿佛想從你這位“部長千金”的口中,窺探到一絲內部的風向。
“瑾鳶,”他直接叫了你的名字,語氣是故作熟稔的隨意,眼神深處卻藏著焦灼,“你父親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國安部該動手了吧?什么時候才能把這些嗡嗡叫的蒼蠅徹底拍死?這日子真是讓人心煩。”
你翻動書頁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紙張發出清脆的“嘩啦”一聲。
抬起眼,臉上已迅速漾起那層溫柔薄紗。
陽光落在你精致的側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柔和的陰影,像最無辜的洋娃娃。
“李昭同學,”你的聲音輕柔得像初春的溪流,帶著微微歉意,“父親從不跟我談論這些政務的。他說女孩子只需要優雅得體就好。”
你微微歪頭,唇角的弧度溫婉又帶著點無奈的純真,“我也很困惑呢。”
李昭碰了個軟釘子,眼底掠過一絲明顯的失望和煩躁,他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也是”,便悻悻地轉回了頭。那枚藍寶石戒指被他煩躁地轉得更快了。
你重新垂下眼簾,目光落在書頁上。
教室另一角,幾個穿著洗得發白學院制服的特招生,正埋頭在厚厚的習題冊和法典匯編中。
他們的脊背挺得筆直,下筆的速度比往日更加迅疾有力,紙張摩擦的聲音沙沙作響。
偶爾有人抬起頭,飛快地瞥一眼教室前方懸掛的帝國鷹徽,眼神深處,不再是往日的麻木或認命,而是點燃了一簇壓抑已久、名為希望的火焰。
這火焰微弱卻頑強,像荒野上被風壓彎卻不肯熄滅的草莖。
你指尖無聲地劃過書頁上“資源壟斷”四個冰冷的字。